包里翻出围巾给喻年系好:“过年的时候都没看够吗?” 喻年甩了一下刚刚被他抓散的头发,抬手把蒋洄刚刚系好的围巾摘下一半,系在蒋洄的脖颈上。 蒋洄眯了下眼,笑道:“我不冷。” “你戴不戴?”喻年不由分说的把冰凉的手塞在蒋洄的上衣口袋里,拽着他的衣服内衬问。 “戴戴戴,别拽。”蒋洄一只手把围巾的一段系好,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握着喻年的手和他十指相交。 两个人饭后散步似的往操场走。 为了有放烟火的氛围,操场上早就拉了灯,眼前只有月光映着白雪的微弱光亮,勉强能看清路。 还没来得及走到操场,就听见不远处有人欢呼起来。 “三!二!一!” “嘭——” 漫天的烟花在夜空绽放,绚烂张扬的挥霍着自己短暂的生命,在盛大的人世间留下过目不忘的一瞬。 喻年和蒋洄停下了脚步,牵着手仰头看在头顶散开的烟花。 黄橙橙,金灿灿。 喻年的脸上被烟花镀了一层柔和的光,他的眼中映着闪烁的花火,蒋洄转过头看他,眉眼倏然柔起来。 相比烟花,他更喜欢此刻站在他身旁看烟花的人。 喻年察觉到蒋洄的视线,侧过头回望他的眼中带着光:“不看烟花吗?” “已经看到了。”蒋洄轻声说。 操场上的人早就玩疯了,他们在烟花飞逝间和朋友勾肩搭背的合照,也不知是谁带的头,一千多人竟然在操场上开始打起雪仗。 战争起初只在学生之间展开,但雪球无眼,偏的出奇,居然打在了原本看热闹的老师身上,几十个毕业已久,甚至成家生子的成年人飞快加入混战,大家你追我赶,乐此不疲。 曲沐阳对烟花和雪仗都不太感兴趣,他避开四面八方飞来的雪球,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终于在人群最末端看见了自己要找的人,只是那人此刻分身乏术,根本没看见他。 “秦老师,你现在单身吗?” “秦老师,你真的上要抛下我们,回学校读研究生了?” 今天跨年气氛好,几个胆子大的学生借着夜色围着秦观南问个不停。 “你们几个干嘛呢?”曲沐阳脸色不善的走过来,恰巧听见他们的话,心底一沉:“打探老师隐私?” 几个学生吐了下舌头,四散着跑开了,四周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个。 “好久不见。”曲沐阳揉了下鼻子。 他穿的有点少,冻的鼻头有些红,犹豫着上前一步,开口问道:“那个,我刚刚,”曲沐阳咳了一下:“我刚刚听他们说,你要走了?” “什么时候走,怎么都没和我说?”曲沐阳笑的有些勉强。 “没必要。”秦观南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神似乎比今天的天气还要冷。 “怎么没必要,你好歹是我老师。”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真的快哭了,曲沐阳的声音有些发紧,他的鼻子有点堵,恍惚间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要感冒了。 “我们没可能。”秦观南和人拉开距离:“别白费力气了。” 他背对着人群和天边盛放的烟花转身离去,身影逐渐隐匿在黑暗中,曲沐阳呆愣的站在原地,有些晃神。 嬉闹的人群在他身后喧嚣。 一班可真有钱,他想,烟花居然放了这么久。 久到……他被身后人群扬起的雪迷了眼,好像有点想哭。 “五百块钱能买这么多烟花?”喻年仰头看久了脖子有点酸。 “当然不能,你们班买的那点儿烟花都撑不过两分钟。”蒋洄伸手帮他揉了两下脖子:“剩下的都是我额外赞助的。” 喻年一脸“我特么就知道”的表情:“你给了多少钱?” 蒋洄伸手比了个“五” “五千?”喻年有些不确定的问。 “五万。”蒋洄说。 从不缺钱的喻年居然第一次感到了贫富差距是多么的可怕。 他们班五十个人凑的五百块钱在这个豪门继承人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你买这么多烟花干嘛?!”喻年难以理解的问:“你不是不喜欢烟花吗?” 蒋洄帮喻年整理了一下刚刚被自己碰乱的围巾:“可我觉得你喜欢。” “你看,我猜对了。”蒋洄笑眼弯弯的看着喻年。 五万多块钱的烟花是真的很多,两个人在雪地里站到腿有些发麻,它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喻年有些冷,他不想看了,就勾着蒋洄的手指问:“回家吗?” 蒋洄看了一眼时间:“走吧,回去刚好给你做宵夜吃。” 自从蒋洄住进喻年家,每天立志于把喻年喂胖,早中晚三顿饭搭配均衡,入冬之后,蒋洄更是丧心病狂的开始每天晚上给喻年加餐。 喻年的个子肉眼可见的抽高了一点,结果他某天闲来无事和蒋洄比个子,才发现不仅自己长高了,蒋洄居然也跟着长高了,四舍五入两个人并没有拉开身高差,喻年差点把卷尺扔垃圾桶。 俩人借着烟花和月光,深一脚浅一脚的出了校门。 天空依旧飘着雪,银杏里那条笔直悠长的路走了一半,喻年看着路边不知谁堆起的雪人。突然没头没尾的说:“小时候,我父亲也给我堆过一个雪人。” “和这个一样的……抽象吗?”蒋洄想了半天形容词,才伸手指了了一下那个像是冰激凌融化过后强行被捏起来,眼睛一大一小,嘴歪歪扭扭的“艺术品”。 喻年眼睛闪了闪,狡黠的说:“我父亲当年是美术学院的高材生,堆出来的雪人拿了社区比赛特等奖。” “后来呢?”蒋洄问。 喻年抿了下嘴:“后来就再也没人给我堆过雪人了。” 当天晚上父亲病发,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幻想,半夜把喻年从床上拽起来,年幼的他穿着睡衣哆哆嗦嗦的站在雪地里,看着父亲拿着地上捡起一指粗的树枝,将那个雪人打的稀碎。 打完之后还是不解气,父亲拎着树枝把喻年按在雪地里,喻年咬着唇把哭声咽回去,他怕邻居的叔叔阿姨听见会把父亲送进电视里的精神病院。 父亲当年为了和喻川礼在一起,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喻年从出生起,就只有父亲,相比身体的疼痛,他更害怕孤独。 喻年从前睡觉从来不敢关灯,因为父亲时常会深夜踹开他卧室的房门,冲进他的卧室,按着他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打。 后来父亲去世了,家里空荡荡的,喻年连卧室都不睡,他总觉得会有人冲进来把他推下楼去,每天在客厅开着电视和灯,蜷缩在沙发上半梦半醒一整夜。 直到有一次,喻年在考试的时候睡着了,拿了人生中第一个年级第二,开始咬着牙强行给自己脱敏治疗,那年一整个寒假,他家的遮光窗帘从早拉到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