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热闹,他也拉着方渡燃的手给方家的长辈们敬过茶。 这个每天跟他黏在一起顽皮可爱的小男孩,会和他一起长大,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像他的父母一样相伴到老的。他们弯腰执礼,接受过长辈们交换来的信物,他和方渡燃都还小,不会喝酒,也按照习俗碰杯饮过果酒。 正因为隆重而正式,在郁月城儿时的记忆里分外深刻,也更加放不下。 郁家并不是封建传统的老顽固,相反因为学术氛围浓厚,思想也活跃开放,单单在这方面,例如亲人之间的紧密联系,待人接物,一诺千金、为人处事……都写进了家谱,郁月城骨子里也传承上家族里这一点。 加上安靖和方渡燃母亲的关系,要把方渡燃认回来做干儿子,他一点也不意外。 “听着有点耳熟。” 方渡燃好半天才吞下这么正规的流程:“给长辈改口敬茶什么的,有点像那种传统婚礼的过程。” 郁月城想了下:“有些差别,但都是家里进人的大事,所以礼节会繁琐一些。” “太隆重了,你这么说,我有点不敢。” 方渡燃说的是实话,他没法让人登门造访,而且他自己都没有家,从来没在社会上跟一个家庭有过联系,这么完整的过程,还要见郁月城的其他长辈,一下多了一堆的亲人,他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表情去对应对。 “为什么不敢?”他一直是无所顾忌的模样,郁月城第一次听到他也有不敢的事情。 方渡燃摇摇头:“我以为就是跟阿姨多联络,没想到是这么正式的认亲。” 郁月城看出他的犹豫,建议道:“你可以先跟我妈妈熟悉一些,这些事都不着急,等你有个心理准备再说。” “你妈妈,认过几个干儿子?”方渡燃问。 “……一个。”郁月城说。 方渡燃狐疑:“这还要思考?你直说。” “就你一个。”郁月城肯定。 方渡燃本来想问他,那他小时候那个要好的朋友呢,郁月城不会说谎,他也不想揭人伤疤:“行,那我就把位子占了。” 他还不想说自己没有家庭,没办法跟郁家进行这么正式的礼节,一旦牵扯到他身后的事情,他就失去了自由,稍加考虑道:“我回头跟阿姨打电话说。” “嗯。都不用担心,慢慢来。”郁月城宽慰道。 “你怎么知道我有那个想法?”方渡燃歪头看他。 郁月城整理好桌面,转过身来:“猜的。我看你和她相处的很融洽。” 方渡燃微眯起眼:“她还告诉我你的小秘密,想不想知道?” “我说想,你就会告诉我吗。”郁月城看穿他的诱惑。 “那当然……”方渡燃笑起来,“不会。” 走过去拿上自己带过来的书轻轻在大白猫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总让你猜准也不行。我先回去了,快熄灯了。” · 回到宿舍顶灯已经拉下,丁羽和许烈阳已经躺在床上玩手机跟暧昧对象联络感情,只有路至安的书桌上亮着灯,正在整理放在桌上的一座小缝纫机。 听见他进门的动静,路至安转头看他:“回来了。” “嗯。”方渡燃走进去看,他已经把布料收起来,装在一个有商标的纸袋里,里面应该就是他修补的布料或者衣服。 “还没弄完吗?”他问。 路至安:“还差一点,改天再弄。” 他指指自己没精打采的眼睛:“瞌睡死了。” 方渡燃轻抬嘴角:“赶紧睡。” 课本练习册都放进书桌角落,等宿舍的人都上床了,他拧掉自己的台灯,拿到手机往外走。 “燃哥?”许烈阳往门口看一眼。 方渡燃身形停摆:“怎么了?” 许烈阳拿手机翻过来照他:“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 手机屏幕正对着方渡燃,他不小心就把聊天界面全看清:“换人了?不要你的花花了?” “卧槽,忘了!” 许烈阳翻过手机盖在自己胸口上:“都分手多久了,总得给我个机会走出来吧。而且分太多次了,燃哥,每次都这样,我是哄不住了,不合适,强扭的瓜不甜。” “我是不是要说恭喜你,你也成长了。”方渡燃把这话原封原样还给他。 许烈阳:“精准打击还得是你。” 方渡燃打开宿舍门,走廊的光照进来:“回头再说。” “好嘞!”许烈阳的声音跟宿舍门一起响,面前恢复一片昏暗才想起来询问的初衷。 方渡燃走出宿舍在安全通道里拿起手机,主页面上微信存了十几条消息没看,他点开都是方正海的。 有昨晚他在郁月城家里那会儿的: 命令似的语气-晚上来实验室一趟。 催促-为什么还不过来。 -接电话。 还有今天的: -这次检查可以给你推迟七天,R-19的研发遇到瓶颈,需要你回实验室一趟,我会提前给你的班主任请假。 -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你知道你才是它的载体,它如果不够成熟,副作用只会在你的身上体现。 -你可以变得更强,懂吗? -这都是为了你好,不要任性。 …… 这才是他和方正海之间正常交流的样子,威逼利诱,包括停药、枷锁、牢笼等等的不择手段。 未接来电里也有三个,真够吓人的,这要是在几岁刚去实验室那会儿,还不知道自己被强制分化,一定会被吓得心惊肉跳,然后乖乖地听话,以为这个领养他的监护人——他血缘关系上的亲叔叔,是真的在为他好。 是他病了,只要听他的话去配合,变得更强就可以不受伤害。 不用痛苦,也不用打奇奇怪怪的针,吃乱七八糟的药,在身体里抽取各种切片和体.液,做一堆不断挑战身体极限的测试。 懒得在聊天框上废话,方渡燃直接打电话拨回去,多亏学校的隔音都做的好,安全通道的门一关,里面说什么也传不出去,他能放心地拿正常的音量跟方正海说话。 他不想在这个人面前输掉气势,哪怕小声躲着说话,支支吾吾在宿舍不好摊开讲,都会显得他太弱了。 什么时候,对谁低头,如果被逼无奈都有可能,唯独面对方正海,他只要活着一天,就不可能给一丁点好脸色,让他看扁一次。 等待电话那头接电话的时间,缓慢的一声声“嘟——”、“嘟——”,让他搁置一整天的烦忧涌上来, 他都能想好大不了鱼死网破,面对方正海他平日里压在心底所有的斗志和厌恶可以立马涌上来。 这个人能瞬间调动他极端的情绪。 R-19不够成熟,交给他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自己不就是用来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