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二娘放心,没有大碍。” 施晚意皱眉,“受伤便不要强撑。” 姜屿弯了弯嘴角,“真的无妨。” 施晚意眼神一转,忽然觉得此时便是个绝佳的机会。 于是,她担忧道:“朝时,你今日邀我同行,才遇到这一桩无妄之灾,若是不管不顾,我良心不安。” 姜屿瞧着她眉眼,缓缓问:“二娘如何能安心?” 施晚意极力藏住眼里的光亮,克制道:“你住在寺里,恐怕不方便养伤,我有一处宅子,不若你住进去?” 姜屿心下一动,面露迟疑。 施晚意再接再厉,“我也想去探望你,只是寺里难免有铱嬅些不便。” 姜屿垂眸,婉拒:“此事恐怕不妥。” 施晚意敏锐地察觉到,一沉吟,从深色氅衣中伸出细白的手,两根指头捏住姜屿的袖子,拽了拽。 姜屿的心也跟着跳了跳。 施晚意没松开,手指仍勾在他袖子上,“为什么?” “名不正言不顺,于你名声有碍。” 姜屿声音带着几分喑哑,“今日邀约,已是我不自量力,我既是男子,如何能作出攀附女子之举?” “朝时你是君子,亦有正义之心,与你结交,谈何攀附?”施晚意软下声音道,“我才要担心,我这样唐突,是否玷污了朝时。” “而且我信朝时你的品行……” 意中人软言软语,姜屿心酥软成一片,且他本就想与施晚意多些见面的机会,不过是半推半就。 然面上,姜屿便是无法拒绝她,从而退一步,还是坚持道:“需得交付租子,否则我不能答应。” 尽是读书人的气节和骨气。 住进去再说。 施晚意爽快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 今日,各自满意。 第26章 宅子已经收拾好,就差个顶好看的男人拎包入住。 今日天色已晚,施晚意考虑到书生还未收拾衣物,便与他约定明日搬过去。 姜屿既已答应下来,自然没有异议。 随后,护卫买来两件新衣,也带来了施晚意的婢女。 婢女见到姜屿神色如常,只捧着斗篷快步走到自家娘子身边。 施晚意解下身上的氅衣,待到婢女抖开斗篷为她披上,方才走向姜屿,交还氅衣,“朝时,我便不与你道谢了。” 施晚意语气如常,语意透着亲密。 外人才需要言谢。 姜屿单手接过,含笑道:“不必言谢。” 手指摩挲氅衣,而后展开,穿在身上。 鼻尖萦绕着丝丝幽香。 这是施晚意的味道。 姜屿方才抱过她,记得…… 天色确实已晚,施晚意温声叮嘱他:“朝时,走夜路注意安全。”便与姜屿告辞。 姜屿站在原地,再一次目送她离开巷子,垂头轻靠在道观的墙上。 施晚意的气息包裹着他。 而他的怀中似乎还留有抱她的触感。 他一只手臂便可环住她的腰,可以将人轻易地锁在怀里,不露分毫。 月华之下,姜屿动情地仰起头,举起面具,缓慢地罩在脸上。 没人看得见他的神情。 喉结缓缓滑动。 施晚意竟然觉得他是君子…… 第二日,姜屿早早安排好手下的事,便待在神峪寺客堂等候。 一个寒门书生,当然没多少衣物用具,最贵重的便是笔墨纸砚,其他皆简单。 特别之物也有。 施晚意穿过的那件氅衣,以及她留给那两个娘子的披风,他都带了回来。 还寻了一只不起眼的白釉瓶插那枝梅,等候的时候,摆在眼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红艳的花瓣。 然而来的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仆人。 “这位郎君,我家娘子请小的送您去宅子。” 期待破碎,姜屿眉眼淡下来,胸中升腾起一股怒气……和酸楚。 他从来没有被如此敷衍过。 仆人恭敬地问:“请问郎君,哪些是需要搬走的?” 姜屿抬眼。 仆人下意识退了一步,眨了眨眼,那郎君依旧眉眼清俊、温和,应是看错了。 姜屿敛了情绪,随手一指,“劳烦。” 他有的是耐心跟施晚意磨。 仆人上前,小心地拿起他的行囊,送到马车上。 那是一辆没有任何门户标记的马车。 姜屿脚下没有滞涩,挽裾踏上马车。 斜侧里,姜府正门前,一位仪度娴雅的夫人驻足在马车前,望着神峪寺前门离去的马车,疑惑:“那是二郎?” 她身边的嬷嬷佚?不甚肯定道:“夫人,老奴瞧着,似乎也是二郎君。” 姜夫人奇怪道:“这又是要去哪儿?” 而她午后回府,方才得知,姜屿留了话,这些时日,不在府中住。 姜夫人问:“何时回来?” 姜屿院中的婢女摇头,“回夫人,婢子不知。” 姜夫人:“……” 另一头,姜屿在施晚意的两进宅子里安置下来。 那个带路仆人本也要留在宅中看门,还向姜屿表示:“小的会些厨艺,赶马车,洒扫……什么活计都做,郎君有事尽管吩咐。” 姜屿只让他寻常不要去后院打扰,便让他退下。 午后,庄含从后院墙后翻进来,边打量这宅院边寻到姜屿在的屋子里,一进门便道:“大人,不必做到如此地步吧?” “我不是让你不要过此宅来?” “后面的宅子已经买下来,我总得知会大人一声。” 庄含视线扫过屋中,与院中的平淡无奇不同,屋内竟然一应物事皆是好的。 床褥帐幔簇新,床头敞开的柜中还有新衣服。 书案上的笔墨不是姜屿寻常惯用的,但也是名品。 还有桌上的茶…… 庄含斟了一杯,先看成色,轻轻一嗅,也是好茶叶。 “大人,你这不就是……”庄含满心复杂,难以启齿,“人家的外室吗?” 世家姜氏的郎君给人当外室? 疯了,疯了…… 而“外室”二字,激起了姜屿压制下去的情绪,冷然道:“我与她,男未婚女未嫁,如何能相提并论?” 庄含:“……” “男未婚女未嫁”可不是这般说的啊,当陆仁是死的吗? …… 还真是死的。 庄含无语,劝说他:“明媒正娶也就罢了,可施二娘子不归宗不改嫁,你们二人这般,太傅大人若是知晓……” 姜太傅经纶满腹、德高望重,最是受人敬重,可是惊才绝艳的长子英年早逝,次子又要在私德上添堵。 庄含想想都替太傅大人绝望。 姜屿却已经恢复无懈可击地从容模样,“我与二娘发乎情止乎礼,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