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意。 可她一动,便有两道视线射过来,分别是老太太和同胞兄长陆值。 陆芮想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但手就僵在腹前,又缓缓落回去。 三郎陆代和四郎陆值是既得利益者,本来只要安静地接受好处便可,不需要去想旁的。 现下若是依从母亲之意,掀开到明面上表态,就是撕开兄弟之间的遮羞布。 而且,他们也还年轻,并非满脑子利益得失,兄弟之间也不是全无感情,自然谁都张不开口,也不能张口。 施晚意却催促他们:“你们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们支持?!” 陆代和陆值四目相对,又别开,保持缄默。 戚春竹着急,可他们兄弟不吭声,她也不像施晚意能够代表大房,自然无法说话。 施晚意善解人意,直接点她:“三弟妹,你说呢?” “我……” 这时陆仲像是忍无可忍,抬起头,痛苦道:“大嫂!非得如此吗?” 施晚意毫不理屈,反驳他:“一万两,二弟也张得开口。” 陆仲握拳,久久之后,面向陆侍郎,让步苦求:“父亲,便是少些也好,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求您了。” 施晚意的咄咄逼人和陆仲的卑微,三郎陆代和四郎陆值看在眼里,有些不忍,“父亲,二哥好,对咱们府里也好。” “是啊。” 老戚氏对两个儿子的话皱眉。 陆侍郎则是有所松动,“既然你们兄弟友爱,疏通之事,我便同意了。” “父亲。”陆仲惊喜。 “父亲?!” 施晚意质疑道:“婚嫁也就罢了,每个子女都有这一笔开销,可额外支出给二房,实在不公平,既然一定要给二房,其他房理应也有。” 刚缓和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戚春竹眼神闪烁,心动了。 而老戚氏心念一转,若是施晚意胡搅蛮缠能阻止二房拿府里的钱,也好,便作壁上观。 然而陆侍郎突然重重拍桌,脸色铁青地训斥:“施氏,你做长嫂的,不知体恤弟妹,还要挑拨他们兄弟感情不成?” 世人皆讲,家族和睦,方才是兴家之兆,宗族尤为忌讳分崩离析,他当然不例外。 这是他头一次表现出对施晚意的不满。 陆家其他人看向他,皆噤若寒蝉。 施晚意亦是震惊地瞪圆眼,保持不眨眼,片刻后,一汪泪浅浅地浮上眼底。 她每天都很快乐,只能挤出这么点泪,生怕没忍住眨眼就憋回去,忙又气又委屈地输出:“父亲怪我?!我来时三弟妹分明说,要我态度坚定些,这不是母亲的意思吗?” 老戚氏喝道:“施氏,休要胡说。” 戚春竹立即否认:“我没有。” “呵~合着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一个搅家精。” 施晚意失望的眼神扫过两人,已经教情绪笼罩似的,一心发泄,“我说我不管家,就老老实实地过日子,非要我管!如今我钱也没了,还挨着骂,好啊,我再不掺和府里的事儿,我这就回娘家去!” 她语速极快,噼里啪啦一通说完,便捂着脸一拧身,不管不顾地往外跑。 好像只一眨眼的时间,施晚意的身影就消失在正堂,留下陆家众人混乱又懵然。 还是陆仲率先反应过来,消沉而失望地望一眼嫡母,幽幽道:“原来如此……” 随即,他失魂落魄地转身,连行礼告退都忘了。 原来如此什么,说得不清不楚,惹人多想。 三郎陆代和四郎陆值狐疑地打量母亲和戚春竹。 尤其三郎,看戚春竹的眼神才仿若看一个“搅家精”,眉头紧锁。 戚春竹无措地寻向老太太。 老戚氏:“……” 施晚意就没有一次按照她的预想行事过。 且每一次都弄得一团乱。 他们还用这样的眼神看她,老戚氏不满:“没凭没据,胡言乱语!” 陆侍郎冷眼看她,“果真是胡言乱语吗?” 全家人,竟然没一个认为她无辜。 老戚氏恼羞成怒,“好啊,别人闹几句,便全都是我的不是了,干脆往后府里都胡搅蛮缠……” “嘭!” 陆侍郎暴怒,这一巴掌拍在桌上,茶盏都巅起来些许。 “戚氏,你还不胡搅蛮缠吗!” “陆道源!你有良心吗?”老戚氏不敢置信地看他。 陆侍郎若打定主意,她便是再不满也不敢违背。 可现下他竟然当众给她难堪…… 老戚氏气急,猛起身,还没与他分辨,便眼一翻,昏了过去。 “母亲!” 三郎陆代一个箭步冲上去接住她。 四郎陆值、陆芮和戚春竹全都担心地拥上去。 戚春竹怀着孕,不敢硬凑,便站在外头焦急地喊:“快找大夫!” 正堂因为老戚氏昏迷,一片混乱。 陆侍郎向老妻的方向走了一步,随即停下,转头命令,“去拦住大夫人。” 正堂的下人们听主子的令,匆匆忙忙往外走。 另一头,施晚意倒腾着两条腿,跑得飞起,披帛飘扬在身后,跃然轻盈。 府里下人只能看见她刷地从眼前闪过,视线跟过去,只记得晚霞灿然,和高墙深院困不住的翩跹裙摆。 而施晚意需得低头捂紧嘴,才能遮住她的笑意。 她今日这个贱犯的,毫无准备,实属超常发挥。 最重要的是,很久没有这么奋力地奔跑过,胸口火烧火燎的,每一脚落在实地上却都踏实至极。 活着,便是快活的。 施晚意离开正院,便放下遮挡在面前的手,双手提着裙裾,跑过游廊曲栏,跑过碧瓦雕墙,跑过曲池板桥…… 直到飞进东院。 “嬷嬷,嬷嬷!” 施晚意一踏进东院门便喊起人。 宋婆子匆匆忙忙从屋里出来,“老奴在呢,怎么了娘子?” 施晚意站在庭院中微微喘|息,双眸晶亮,笑容灿烂道:“嬷嬷,教人备马车,咱们这就出门。” 她眼里是盎然的生机,璀璨夺目。 宋婆子失神的片刻,手腕已经被施晚意拉起,快步向前院。 “娘子,还没收拾……” “收拾什么,又不是不回来,先走了再说。” 施晚意有承担一切的勇气,自然能说走就走。 她迁就宋婆子,没有像回来时那般跑动,宋婆子还有功夫回身交代一二。 一老一少穿过穿堂,撞上听到声音出来的陆姝,施晚意顺手拉起她,一手一个一起往外走。 陆姝发懵,“去哪儿?” “甭管。” 施晚意脚下不停,三人并两个随身婢女一路穿过外院,几乎不停歇地踏上马车。 外院偏房门口,陆一钊看着她们的身影匆匆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