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 是严重的恶性杀人案了。 霍无归下了车,阴沉着脸打电话:“妈,不好意思,今天我不来了,饭局先取消吧,你帮我送束花。” 简沉心道,看起来今晚霍无归要去相亲。 他知道这人是谁—— 管弘深的老下属,今年刚把副字去掉的北桥分局刑侦队长,霍无归。 他从公大退学那年,霍无归已经大四了。 饶是如此,简沉也曾听过不少关于霍无归的风言风语,大多是说他空有一副好皮囊,目中无人、人缘极差,没有女朋友就算了,还没有朋友。 看来这人工作了几年,终究是沦落到了要去相亲的地步。 而且还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生怕触了霍无归霉头,简沉贴着墙根,打算溜之大吉。 下一秒,杨俭却仿佛看到救星一样追上去,拍了拍简沉肩膀:“等等!你是今天新来的小陈法医吧!” 简沉僵硬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挣开那只手,扭过头去。 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他:“陈法医!你刚才听到了吧——” 剃了平头的小年轻一脸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却很不见外:“你看要不跟我们出个现场?” 简沉呆滞了两秒,愣了愣:“可我今天刚来?” “刚来怎么了!”杨俭脸不红心不跳,边说边用余光瞥霍无归,“谁不知道小陈法医你从小跟着管局耳濡目染,虎父无犬子!是吧霍队!” 管局的儿子今年毕业,要来北桥这件事,几个月前就传开了。 虽然面上没人说什么,但私底下几乎没人不觉得这事怪难看的——管弘深洁身自好了一辈子,临退休了,居然还干出这等糊涂事来。 明眼人几乎一眼就能看出,这就是借着父亲的人脉,来局里刷个履历。 回头苦劳别人出,功劳全是他一个人的,混上一年就能去省里平步青云,这样的事历来都不罕见。 警局向来看不惯这样的人,大家私底下闲言碎语说了不少,但毕竟是老领导的儿子,还没人敢当面发作。 杨俭也揣着明白装糊涂,示意霍无归帮自己说几句,谁知道霍无归冷冷道:“杨俭,去叫老魏。” “霍队!”杨俭着急忙慌道,“魏主任出现场了,小赵法医今天产检,法医室现在只剩一个人!” 霍无归一字一句:“去喊那个人。” 杨俭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跳起来指着简沉喊:“小陈法医就是那个人!” “简。” “啊?” “简沉,简法医。”霍无归面无表道,“上车吧,杨俭发定位,让水警找个勘验箱,我先过去。” 这种恶性事件,出现场越快越好。 意识到叫错了名字,杨俭面红耳赤,磕磕绊绊地转向简沉:“简法医对不起,那什么……” 简沉摇摇头:“没关系,不过我得跟我爸说一声,他在等我回家吃饭。” “上车。”霍无归不由分说丢了个头盔过来,“不是只有你爸在等你回家。” 死者的父母,也在等孩子们回家。 晚哪怕一分钟,都可能失去一些通向真相的线索,少一个让受害者们沉冤昭雪的机会。 引擎轰鸣,机车从分局门口掉头,精准地停在简沉眼前,霍无归长腿撑地,微微俯视简沉:“我不会催你第二遍,简法医。” 在机车前端灯照射下,简沉身形单薄,苍白的皮肤几乎透明,眼睛因为不适应强光而半闭着。 看起来就是一副青涩又懒散的样子。 霍无归见他这幅样子,再次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管弘深这老滑头,见不得宝贝儿子走他老路,苦哈哈当一辈子刑侦外勤,又舍不得自己在警察系统积累了一辈子的资源,拿北桥分局那些没背景的苦孩子给他宝贝儿子当垫脚石来了。 霍无归心里打定主意,别人不敢拂了管弘深面子,这恶人还是得自己来做,于是沉声道:“既然来了北桥,就别指望我冲着管局给你任何优待。” “好了,我们走吧。”简沉好像对他的讥讽无动于衷,把头盔扣得严严实实,上了车。 “轰!”机车发动,在巨大的轰鸣声里没入了夜色。 “这车怎么这么眼熟——”杨俭盯着机车看了几秒,一拍大腿,冲着霍无归快消失的背影喊道,“你怎么好意思说别人简法医二世祖!我看你才是!” 这车他昨天在论坛上见过!宝马M系机车的限量版配色,顶配价和他们王局新提的大切诺基不相上下。 王局的大切,是他儿子小王用年终奖孝敬的。 而给小王发年终奖的公司,是霍无归他爸开的。 从名字就能看出父母消费观念的小杨警官咬牙切齿,闻着充满金钱气息的尾气,掏出警车钥匙,回去摇人了。 半小时后。 海沧市,湄沧江边。 “呕!” “哕!” “妈妈我不想当警察了!” …… 北桥分局的警车紧赶慢赶,还没追到江边,一股恶臭已经钻进了半开的车窗里。 不远处的岸边,硕大的绿头苍蝇扑面而来,四处都是弯腰呕吐咒骂的水警。 两道修长人影站在碎石滩上,形成了某种突兀对比。 简沉肩膀微微下沉,借腰胯的力站着,显出毫无防备的松弛感来,像个误入现场的逃课大学生。 他身侧,霍无归宽阔的肩背绷成蓄势待发的挺拔线条,多年的从警经验昭然若揭。 碎石滩上蛙声一片,防汛堤边哕声四起。 “霍队,简法医,这都是怎——哕!”杨俭第一个跳下车,战战兢兢扶着车门,扯着嗓子朝江边的两人喊,“这不会真的是冤魂吧,怎么还会发光?” 下一秒,他鼻腔翕动,迅速弯下了腰,加入了呕吐大军:“哕!” 小杨警官,从警五年,第一次后悔做外侦。 简沉回头瞥了一眼,冷静道:“首先,我们是唯物主义者,其次——” “妈呀!”嚎叫声打断了简沉的说明。 技术队的手电扫向湖面,吓得一名实习生跌坐在地。 幽暗光线下,浅滩水草错乱虬结,成了一张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巨网,令人不寒而栗。 得益于这些充满韧性的水草,一团几乎看不出模样的血肉被困在了浅滩上。 高度腐败的肢体被捆绑在一起,被水流冲刷得相互纠缠,散发出不可名状的诡异绿光。 风吹着尸体打了个转,一双挤出眼眶的浑浊眼球正对上简沉的视线,伴着荧荧绿光刻进简沉眼底。 简沉不易察觉地偏过头,微微阖眼。 她们曾是鲜活明亮的生命。 “听说你在公大就帮着破过几起大案。”霍无归审视般望向简沉,“怎么,没见过尸体?还是说那些履历都是管弘深给你挣来的?” 谁都知道,简沉有个在市局当副局长的爸爸。 被那几具尸体和霍无归注视着,简沉避无可避,仓惶地垂下头,言辞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