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起身,光脚踩着地毯,推开了窗。 晚风顿时灌入屋内,令他暴露在外的手臂一阵战栗。 仿佛就是为了确定简沉是否看见自己一般,绳索“嗖”得一声彻底收了回去,夜色顿时变回了一片空虚。 窗棂的缝隙里,结结实实地塞着一张卡片。 简沉伸手摘下,刚扫过一眼,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张合影,年轻的孕妇,挽着她的丈夫,身旁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 背景是一座小屋。 照片实在太过古早,拍摄技术过分糟糕,小屋的背后似乎全部过度曝光,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出来。 如果这张照片上没有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那么这不过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小夫妻在临盆前拍摄的纪念照罢了。 但简沉目光落在男人脸上的瞬间,瞳孔猛然收缩,将照片凑近眼前,深深看了一眼—— 老照片的右下角,清晰地用黄色字体烙着日期。 2005年,8月15日。 绑架案发生的四天前。 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面容中隐隐透出些和邵烨极为肖似的痕迹。 简沉手指微微颤抖,迅速翻过照片,背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石勇、冉欣茹夫妇,愿小承平安降生。 简沉的神经末梢迅速闪过一阵战栗,飞快探身看向窗外。 头顶空无一物,只剩朗朗夜空。 “石承富” 简沉清清楚楚记得,霍无归出去,是因为杜晓天找到了那个皮卡司机的身份—— 石承富。 这就是照片上说得那个小承吗。 一瞬间,大脑中激起层层疑虑,简沉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颤抖着手拿出手机。 “您拨打的电话正忙。” “您拨打的电话正忙。” “您拨打的电话正忙。” 电话中,忙音一遍又一遍响起,简沉果断将电话挂断,重新拨通了一串号码,迅速道:“杜副队,霍无归在局里吗?” “不在,出任务去了,怎么了?”杜晓天疑惑地接起电话,好心道,“好像是带着小赵去江边了,招呼都没打一声,也不知道他要去干什么。” 江…… 简沉一愣,心中闪电般得出了结论—— 那张照片的背景,根本不是过曝,而是江面。 那片白色,是江水的反光! “谢谢,麻烦您帮我联系霍队,转告他,立刻停止行动,那可能是陷阱!”简沉急促说完,毫不犹豫挂断电话,一刻不停地拨打了另一串号码,“喂,王局,是我,十七年前魔术师作为连环杀手,绑架的最后一对夫妻,是不是叫石勇和冉欣茹?”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只有沙沙的电磁信号声传来。 “王局!这非常重要!”简沉加重了语气,语速飞快,声音不由自主拔高,“这关系到霍无归现在的安全!您必须告诉我真话!” 十七年前的案卷属于绝密内容,就算求助杜晓天也查不到蛛丝马迹。 只有王胜利和管弘深能够拿到手。 “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王胜利语气沉重地狐疑道。 简沉根本来不及回答,果断从霍无归床头拿出纸笔:“石勇和冉欣茹的故居在哪里!王局!快派人支援!” “湄沧江南段鱼唇湾3-19户。”王胜利犹豫了片刻,最终吐出了几个字。 - 湄沧江边,夜风微凉,霍无归停车看向江边,冷声道:“赵襄,知道这是哪里吗?” “湄沧江南段,鱼唇湾,石承富的户籍所在地。”赵襄眼角还隐约有些哭过的痕迹,但声音清朗,对答如流,“这个村子去年被划入了拆迁范围,三个月前已经完成了所有村民的集体搬迁,现在是一座等待施工的荒村,明早就要动土。” 车灯彻底熄灭,霍无归推开车门,踏进一片荒芜:“石承富的车,最后消失在通往323国道的路上,而鱼唇湾,恰好在这条公路上。” 赵襄立刻明了:“您是说,石承富的抛尸地点,很可能是这里?” 人去楼空的小村,四处都是残垣碎瓦,在夜色下灰蒙蒙一片,看起来极为可怖。 “很诡异的一点是,石承富的父母信息至今无法查明。”霍无归一眼扫过村口错综复杂的小路,将路线刻进大脑,镇定道,“唯一已知的是,他们均死于非命,对石承富来说,这间老宅很可能是他最眷恋的地方。” 一个凶手,想要隐藏什么东西的时候,往往最先想起对自己最有意义的地方—— 尤其是,当这个地方人迹罕至,且即将夷为平地的时候。 等挖掘机开进小村,墙壁轰然倒塌,泥土掩埋一切真相,所有的证据都将归于虚无。 “到了。”穿过一排瓦房,霍无归在离江最近的那栋小屋前停下,“3-19,就是这里。” 他说着推门而入。 漆黑的小屋房门紧闭,打开的瞬间却没有预料之中发霉腐烂的气味。 “你到屋外等着,注意警戒。”霍无归压低声音,握紧配枪,脚步悄无声息,“屋里来过人,不知道有没有走。” 赵襄犹豫不决地看向黑黢黢的小屋:“霍队……” “这是命令,出去等着,联系杜晓天,随时注意我的信号。”霍无归眉头紧皱,将心头的意外滴水不露地压下去,丝毫没被赵襄察觉。 ——正常情况下,杀人犯抛尸后,很少回到现场查看,这屋里的空气,为什么像是不久前刚被换过? 如果不是最近天气变热,临时起意的犯罪变多,夜晚也越发混乱,就连本地的短视频社交圈都兴起了大量路人甚至犯罪者本人拍摄的犯罪视频,整个海沧警力都严重紧张,今晚怎么也不至于只有两个人来鱼唇湾。 踏进屋内的同时,霍无归紧贴着大腿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霍无归面不改色,将手机调成彻底静音,面不改色地继续朝黑暗中走去。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一个带着成熟风韵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莫名让霍无归感到有些许耳熟。 与此同时,沿江公路上,一辆机车飞速疾驰,冲向鱼唇湾死寂的小村。 1户、2户、3户…… 17、18、19! 简沉在心中默默计数,到19的瞬间,机车猛一甩尾,径直冲下公路,碾过野蛮生长到几乎有一人高的野草,带着呼啸风声,猛得撞进夜色—— 砰! 砰砰! 机车撞进3-19户破烂腐朽的后门。 与此同时,两道铁闸迅速落下,将前后去路统统堵死。 一个年轻男子毫无章法地扑向霍无归,简沉反应敏捷,就地一滚,刚要拉近和霍无归的距离,一枚红点落在霍无归的额心,女人充满韵味的声音再次响起,“再靠近一步,他就会没命。” “今晚,你们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女人的声音近乎冷酷,语气平缓道,“这是十七年前,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