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都这时候还起了开玩笑的心思,低声道,“就你这当个法医都不安分守己的风格,我怕我卸任第一天你就会谋权篡位” “唔——”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了简沉和霍无归正在讨论自己,一直蜷缩在墙角,像一坨死肉一样的石承富居然发出了轻微的咳嗽声。 夜深露重。 哪怕海沧的夏天也抵抗不住江边的潮湿和寒冷,哪怕是始终清醒的简沉和霍无归都浑身冰冷,更不用说石承富那麻杆一样身材的小鬼,昏迷中体温不断下降,再无法离开房间,恐怕就算没人杀他都会被冻死在这夜里。 “咳咳——”石承富又咳嗽了一声。 霍无归猝然转头,紧盯墙角,迅速从地上起身,将简沉护在身后,警惕地面朝石承富的方向。 “好黑。”石承富终于彻底从黑暗中醒来,意识混沌地胡言乱语起来,“我是瞎了吗?救命,我还不想变成瞎子!还是我已经死了……” 简沉和霍无归对视一眼,几秒后,简沉拍了拍霍无归,示意他放下揽着自己的手臂,随即平和地开口,朝着石承富一步步走去:“你没有瞎,也没有死,这里只是一个密室。” “什么密室!别骗我!”石承富听见简沉的声音,猛一抬头,循着黑暗的方向看去,“你是谁!我为什么看不见你!” 简沉将声音放得更为柔和,缓缓解释:“你的姐姐,冉焕兰,在朝你的小腿开了一枪之后,引发了一场爆炸,并将因为爆炸冲击而昏迷的我们三人放进了这间密室,要求我们自相残杀。” 冉焕兰…… 这三个字落进石承富耳朵里,神经质一样喊叫的声音变得更加歇斯底里:“我不信!我姐姐不可能丢下我!姐姐从来就没有把我丢下过!她是我的姐姐!” “石承富,我知道这很难——”简沉试图和他交流。 然而石承富拼命哭喊着打断了简沉的劝慰:“我不信!我不听你的,肯定是你们警察布下的骗局!” “闭嘴。”黑暗中,一个极为冷酷、淡漠的声音响起,“再不闭嘴现在立刻杀了你。” 霍无归掀起薄唇,毫无波澜,声音里没有一丝犹豫,仿佛下一秒石承富再不闭嘴,就真的会面临杀身之祸一般。 “……”墙角顿时没有了任何声音,寂静得仿佛什么都不存在,连空气都变成了真空一样。 虽然四周一片漆黑,但不知为何,简沉觉得霍无归绝对正扬着下颌对自己勾起唇角。 糖衣对石承富这种既没有文化也没有素养的人是没有用的,反倒是威慑最能让这种混迹江湖、恃强凌弱的人立刻服软。 石承富彻底安静之后,霍无归开口了:“你知道自己今晚举枪威胁的是谁吗?” 角落里依旧安静得可怕。 霍无归无奈开口:“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知道。”石承富闻言立即开口,语气中满是小心翼翼的仇恨,“你们两个,一个是北桥分局刑侦队长,一个是市局副局长的儿子,是我们一家的仇人。” 仇人? “我很好奇,你姐姐是如何跟你形容这个故事的。”霍无归背靠着墙,长腿舒展,坐在地上,玩味地发问。 “要不是你们,我就可以和爸爸妈妈团聚!也不用这样像狗一样活着!”石承富喘息着大哭,“都怪你们!” 霍无归一愣。 十七年前,邵天高意外身亡。 为了防止十七年前的受害人遭到马戏团余党的报复,当年的幸存者统统改头换面,要么改名,要么改年龄,要么改户籍信息,并且所有人的身份信息都得到了严密保护。 这也是整整十七年,他和简沉从未找到彼此的原因。 他记得很清楚,十七年前,简沉并不是现在这个名字。 所以人都觉得那是一种保护,但事实上,被保护的每一个人都沉浸在漫长的痛苦中,至今深陷泥潭。 他找了整整十七年简沉,简沉做了十七年的噩梦。 面前这个少年,始终无法以自己真正的年龄生活,既没有享受到童年,也没能得到同龄的玩伴,更无法得到姐姐的爱,就这样在尴尬的身份中度过了十七年。 “都怪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们一家就不会被分开!”石承富吸着气,拖着中弹的小腿,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到霍无归面前,疯了般质问霍无归,“你们为什么要拆散我们一家!” “你难道不知道吗,冉焕兰恨透了你。”简沉毫不留情地发问,语气中带着轻微地悲悯,“她或许从未希望过,和你是一家人,不然,她为什么要朝你开出那一枪?” 石承富颤抖着摇头:“不可能!姐姐养了我十七年!她只是走火!” “你姐姐一定没告诉过你吧,当年绑架你父母的人,绑架的唯一目标就是孕妇和她的丈夫。”简沉语气冰冷地开口,“如果没有怀你,他们现在还能好好地和你姐姐团聚,当然,或许你也不会知道,他们大概从未爱过你的姐姐,他们唯一的期待的就是你。” “没被爱过,也没被期待过,所有的期待和爱都给了即将出世的小儿子。”简沉语带讥讽,轻轻摇了摇头,“可讽刺的是,小儿子带走了他们的生命,从未被爱的大女儿却不得不抚养这个害死了父母的遗孤,多可笑啊。” 简沉说话的时候,始终注视着监控—— 摄像头红光闪烁,那是语音对话功能开启的标志,但几秒的电流声之后,红灯再次恢复了平静。 石承富颤抖着愣在原地。 冰冷的地面上,他爬得浑身潮湿,水打湿了满身衣服,寒冷侵入骨髓。 “你其实自己也知道吧?”黑暗中除了那个监控的红点,什么都看不见,简沉索性彻底闭上了眼睛,淡淡道,“不然为什么竭尽所能讨好你的姐姐?” “什么叫讨好。”石承富强撑着反问,“我们是姐弟,我听姐姐的话不是应该的吗?” 霍无归打断他,仿佛听见什么有趣的事一样,冷笑一声:“包括为了她,只身作为诱饵,与一名法医和一名警察共处密室?也包括听她的去接近王念素,明知道王念素有男友的情况下,还要接近她,百依百顺地对她,甚至帮她谋杀生父、毁尸灭迹?” “我没有!”石承富立刻反驳,拼命摇头哭喊,“我没有杀过人!” 黑暗中,他恐惧地紧盯着霍无归的方向,死死攥紧毫无血色的手指。 “王伟雄作为光缅寺的安保处主任,不论是社交圈子还是社会地位,都和你八竿子打不着,他的女儿原本好好读着大学,与你更没有交集。”霍无归慢条斯理道,“如果不是你的姐姐,华宫KTV的老板在幕后给你创造机会,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其他机会能让你们相遇。” “至于这间密室,想来你们之前也说好了吧,就连她会打你一枪,你也是心甘情愿的。”霍无归叹了口气,平视失魂落魄的石承富,给了他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