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脸上浮现出熟悉而轻佻的笑,眼中满是轻蔑:“看来是我对你太客气了。” 说罢, 他目光流转, 落在地上, 从腰后干脆利落地掏枪—— 砰! 砰! 砰! - 指挥中心内。 所有眼睛聚焦在屏幕上, 无人机正忠实地记录着列车上发生的一切。 山林摇摆, 风从峡谷穿过, 强烈的对流让无人机只能传来震耳欲聋的噪音,管弘深皱着眉按了静音。 声音顿时像被黑暗吞没了一般。 “这车要去哪里?”管弘深嗓音微哑。 “这是运茶叶的跨境列车,这条路线因为速度太慢效率不高,今年已经打算废弃。”一直在围观的杨俭举了举手,迅速解释, “我爸妈就做货运生意的, 这应该是滇市的辖区内, 过了这段桥, 后面就全是原始森林。” 管弘深闻言打断道:“各单位沿途设卡布控, 联系铁路方面,让司机停车。” “管局——可能,设不了卡了……”二队队长徐卓略带颤抖的声音响起, 指了指屏幕, “出事了。” 画面中, 邵烨从腰后拿出枪,面朝车厢连接处,枪口向下。 虽然没有声音,但从金属碰撞造成的火花中不难看出,邵烨正在开枪。 “他想做什么?”赵襄差点破音的叫声在会议室里回荡,“那是火车!开枪有什么用!” 虽然看画面就能猜出,邵烨的目标是车厢连接处。 但火车又不是小轿车,连接车厢的关节式车钩重达百斤,一旦抱紧、插好插销,就不可能松开。 “风管……”杨俭脸色一沉,凝重地开口,“他的目标是风管,火车运行需要风泵输送储存在风缸里的风压,否则无法开车、刹车……” 邵烨那几枪,击中的分别是链接车厢的销子、风管和中间缓冲器。 这三样东西一旦损坏,就是一场灾难。 ——那些电视剧里分离车厢的戏码根本就不需要,这种几十年前的老式火车,只要明白原理,几颗子弹就能酿成大祸。 “管局,联系上铁路那边了。”徐卓脸色铁青,眼睛里倒映着屏幕上的画面,声音冰冷,“车子已经失去制动,当前区域整个路段都是上坡,列车开始往回倒了。” 意识到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所有人的头迅速抬了起来,一时间会议室里几乎连呼吸声都不复存在。 就算没有满载货物,火车本身的重量就已经难以估量。 更何况这还是一辆满载的货运车。 徐卓说着将路线图递给管弘深,指向图中一个弯道:“以列车目前的速度,退到这个弯道时将撞上山壁。” “好消息是,这里无人居住。” “坏消息是,这里是山体滑坡危险区。” 管弘深的瞳孔瞬间无声地缩紧,紧盯着屏幕上疾速后退的列车。 - 感受到列车的后退,霍无归迅速伸手,将简沉拉进怀里,双腿在呼啸飓风和逐渐加速的后退中稳稳定住,瞥了眼邵烨:“邵老板的倾诉欲就这么旺盛吗?” “十七年不见,当然是想跟老朋友叙叙旧的。”邵烨勾唇,遥遥看了霍无归一眼。 霍无归那双漆黑的瞳孔里,眼神桀骜冷漠,毫不留情地开口:“谁跟你是老朋友,我们是警察和嫌疑人的关系。” “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吗,到底是谁杀了邵天高。”邵烨举枪的手没有放下,眼底深处暗藏着戒备,却让语调保持了一贯的轻松,“是你,简沉,另一个你。” ——另一个你? 简沉猛地吸气,刚从短暂昏迷中醒来的大脑蓦得一阵疼痛。 一双温暖粗粝的手迅速覆上双耳,霍无归哑声道:“别听。” 那不过是聊胜于无的安慰罢了,一双手能阻隔的最多是肆虐的冷风,声音依旧无孔不入地顺着缝隙钻进脑海。 “也难怪你们两个都失忆了,毕竟不管是谁,都不会愿意想起那样的往事吧?”风声猎猎,车顶的空气却像是停止流动一样,邵烨耸肩微笑,“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有病的是简亦语?有病的是你,简沉。” 车身的颠簸越发剧烈,车子早已离开开阔的峡谷,驶入密林。 原始森林至今没有开荒,这段路线,除了极为熟悉路况的司机,普通人白天都不敢入内,更遑论入夜。 “是吗,什么病。”简沉淡淡问。 鱼上钩了。 邵烨的眼睛在黑暗中眯起,大笑起来:“我说个故事,你随便听听。” “十七年前,有个变态连环杀手,绑架了三个孩子,将他们囚禁在密室中……” 简沉冷静地将指节放在扳机上,一动不动。 “别冲动。”明明他没有任何动作,但霍无归似乎永远明白他在想些什么,温热的胸腔贴着简沉后心,心跳紧紧相贴,声音从骨骼内部闷闷传来。 邵烨还不能死,他死了,马戏团背后盘根错节的人员、几十年来的走私路线、经手的无数上下游,去哪里找线索。 “放心。”简沉低语。 邵烨一身衣衫早已被江水浸透,西装在一路上变得千疮百孔,仍维持着风度翩翩的语调,娓娓道来:“有一个孩子,他承受不了杀手的折磨,决定逃离。” “很不幸,他在逃离的路上,遇到了来寻找另一个孩子的妈妈。” 简沉心头一震。 他知道邵烨接下来要说什么。 “那位母亲,为了保护这个孩子,被杀手抓住,带了回去,在三个孩子面前公开处刑。”树叶被狂风卷起,划过邵烨侧脸,一道血痕瞬间出现,他却咧开嘴笑了起来。 - “管局!技术处理好了,无人机能收到降噪后的声音了!”会议室内,徐卓激动地大吼一声,随即接通大屏,让画面同步起来。 一秒后,第一句话涌入所有人的大脑。 “砰——!”降噪后的声音依旧带着沙沙的底噪,邵烨浮夸失真的声音穿透夜空,“子弹穿透那个母亲的头颅。” 简沉不断换气,身体的每一根神经、每一束肌肉纤维仿佛都在瞬间失去控制。 风声,夜色,列车,森林,一切在眼前稍纵即逝,沦为虚无。 简沉脑海里只剩那个早已重复过无数次的画面。 滚烫的血洒了满脸,怀里的身躯却一点点失去温度。 邵烨修长的眼眸打量着简沉,眼底闪过兴奋的光芒:“可仅仅如此,那个变态杀手还觉得不够——这惩罚还不够强烈,不足以让一个逃跑的孩子感到恐惧,于是,他留下了一把匕首。” “一把生锈的匕首。”邵烨说着朝简沉走近了一步。 距离越来越近,他眼底的疯狂也越发明显,死死盯着简沉道:“杀手问,有谁愿意代劳,替自己惩罚那个不听话的孩子。” 一些始终深藏的记忆开始在脑海里松动,一个不可能的念头也开始钻进脑海。 “恰好,有个人和他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