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该死,望陛下恕罪。” 其余太监连忙上前,清理擦拭。尽管极力掩饰,他们看上去还是有些不安。 陆清玄垂下眼睫,望着他们的动作。 夏沉烟放下筷子,往后退了一步。 陆清玄说:“不用忙了,坐下吧,和朕一起用膳。” 大总管忍不住抬头,悄悄望了夏沉烟一眼。 那几个太监也非常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夏沉烟静了一会儿,说:“是。” 她坐到陆清玄的对面,两人距离更远了,但她可以更完整地看清陆清玄的动作和表情。 他的神色十分平和,似乎并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事情。 另几个侍膳太监站过来,给两人布菜。 夏沉烟吃得比较慢,陆清玄吃完,却并没有走,安静地望着她吃。 夏沉烟慢慢地吃完,太监服侍他们净手漱口。 陆清玄站起身,说:“今日傍晚,继续过来侍膳。” 说是侍膳,但陆清玄再也没有让她布菜。 他大概发现了她不太擅长这些事,于是没有再勉强她。 一连半个月,夏沉烟过来陪他用午膳、晚膳,然后回到永宁宫。 他总是看着她用膳,但并非每次都看她吃完。 遇见喜欢的菜,夏沉烟会吃得更久,每当这个时候,陆清玄就会起身,回到御书房。 夏沉烟发现,他留给每顿饭的时间是两刻钟。 他就像一个圭表,严格地按照时辰来行事。 宫廷之中,渐渐传出夏沉烟深受圣宠的传言。 越来越多的低位妃嫔来向她问安,内务府的宫人们紧着永宁宫的需求,生怕怠慢了她。 夏沉烟借着这个机会,命令含星去藏书楼借更多的舆图。 含星去了一趟,回来道:“藏书楼的宫人说,其它的舆图被封存了,只有得到陛下的允许,才能外借。” 夏沉烟只能暂时作罢。 秋季即将迈入尾声,夏沉烟发现,宫廷的宫人换了一批面孔。 她问起这件事。 含星解释:“各大世家留在皇宫的钉子,基本都被拔除了。” 先帝当政的时期,世家甚至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入皇宫,去看望他们在皇宫做妃嫔的姐妹。 现在显然不行,要通过一层一层的通传和同意。 夏沉烟问:“夏家送到我身边的那五个人,不是还在打扫宫门吗?” 含星轻声道:“他们不敢进入永宁宫探查。” 夏沉烟沉吟,思索要不要把这五个人打发出去。 含星提醒道:“姑娘,该去景阳宫侍膳了。” 夏沉烟暂时放下这个念头,带着几个宫女,去了景阳宫,和陆清玄一起用午膳。 今日的膳桌上,有两道夏沉烟爱吃的菜,她用膳的速度变慢,陆清玄却一直没有走。 夏沉烟忍不住看了一眼漏刻——已经过了两刻钟了。 准确无误的圭表,也有停止运转的一天吗?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是夏沉烟没有加快自己吃饭的速度。 她按照自己的习惯,不急不缓地吃完,净手漱口完毕,才听见陆清玄开口道:“明日你早点过来,来御书房陪朕。” 他的语气十分平淡,仿佛只是随口做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决定。 夏沉烟顿了顿,询问道:“妾身需要做什么呢?” 陆清玄说:“你可以带一些你喜欢的书来看,朕这里也有一些藏书。” 夏沉烟没有看书。 第二天,她选择带一副围棋。 到达景阳宫之后,大总管亲自迎出来,引她去往御书房。 这是她第一次迈入御书房。 陆清玄已经坐在御案之前了,他面如冠玉,眉目清冷,低头批阅奏章。 太监们把她引至一张矮榻坐下。矮榻之前,配有桌案、书籍、纸笔,甚至还有一张琴,大概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夏沉烟坐好,把自己的棋盘展开,摆好黑白棋子。 太监们低头离开。 陆清玄批复完手上那封奏章,把它放到一旁,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没有用朕赏给你的和田玉棋盘吗?” 第6章 偏爱 他一边问,一边拿了一封新的奏折,继续低头批阅。 夏沉烟动作稍顿,回想了一会儿。 她好像随意地让含星把它收起来了。 夏沉烟说:“这套棋盘用得比较顺手。” 陆清玄没有接话,他的话好像很少,尽管他声音十分悦耳动听。 夏沉烟慢慢地和自己对弈,书房里只剩下棋子落到棋盘上的声音,以及毛笔划过纸面的声音。 窗外乌云翻涌,似乎是要落雨。 夏沉烟下了两盘棋,逐渐感到无趣。 她抬头打量陆清玄。 他仍然在执笔书写,一丝不苟,神色认真,似乎有什么庞大的力量,在支撑着他,把他钉在御案之前,让他日复一日,暮暮朝朝,从不懈怠,亦从不偷惰。 夏沉烟收回视线,望着窗外的墨云,慢慢地用棋子敲打棋盘。 陆清玄神色平静,没有被她的声音打扰。 过了一会儿,夏沉烟又站起来,在御书房四处走动。 陆清玄看了她一眼,没有阻止她,就像在纵容一只在屋子里漫步的猫咪。 夏沉烟避开了他堆放奏折的地方,低头欣赏一盆文人树。 陆清玄蘸了一下墨水,问她:“会磨墨吗?” 夏沉烟平静地说:“不会。” 陆清玄唤了大总管进来,命大总管磨墨。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夜色降临时,陆清玄仍在处理政事,却对夏沉烟说:“你先回去吧,明日再来。” 夏沉烟坐在矮榻上,往窗外望了一眼。 她被安排的这个位置,视野极佳,可以望见窗外的天际和广阔庭院。 阴云笼罩夜空,沉甸甸地往下压,庭院里的树枝在风中轻扬。 夏沉烟说:“明日似乎会下雨。” 陆清玄语调缓慢,修长手指搭在朱笔上,说:“朕会遣步辇去接你。” 夏沉烟道:“妾身不喜欢下雨。” 正在磨墨的大总管,动作停住了。 他屏住了呼吸,在心里想,这是什么意思? 当场拒绝了陛下吗? 陆清玄也停下手中的笔,若有所思地望过去。 跃动的烛光映在他的侧脸上,他隐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 夏沉烟迎上他的目光,面色平淡。 过了半晌,陆清玄说:“那便等天晴了,朕再派人去接你。” 他垂眸继续落笔书写。 大总管手抖了一下,他连忙悄悄扶住砚台。 天却一直没有晴,秋雨缠绵地落了十日。 第十日的下午,夏沉烟坐在永宁宫的长廊下,含星给她披上一件对襟披风。 含星道:“‘一场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