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可惜他们没有机会做陆清玄的心腹,因为陆清玄提拔的新贵大多为庶族,或才华十分出众的小世家子弟。 一个官员问:“所以有消息了吗?陛下为何逗留在西山行宫,不愿离去?” 剩余几个官员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试探着说:“大约是因为娴妃娘娘吧。” “娴妃?陛下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子,长久逗留在行宫?” “是真的。”那官员说,“万寿节那日,陛下中途离席,据传是追随娴妃娘娘而去。” 众人惊叹,露出好奇神色。 那人又说:“陛下此次来行宫,也只携带了娴妃一个妃嫔。” 问话的官员被说服。他说道:“夏家女竟然如此受宠……夏沉怀一定很高兴吧?” 夏沉怀是夏家大公子,也是年轻一辈的世家子弟中最为出众的一人。 他十三岁时,便能过目成诵。他思辨之机敏,仅次于当时九岁的太子陆清玄。 “可能吧。”那人说,“夏家运气未免太好了。” …… 陆清玄合上了奏章,抬眸望向夏沉烟。 她正坐在书房里,托腮凝望远方的天际。 夏日午后的阳光镀在她的侧脸上,陆清玄的视线停驻了许久。 他喜欢观察她,喜欢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于是当他不看她时,她的一言一行也会映入他的脑海,牵动他的心神。 “沉烟。”陆清玄低声唤她。 夏沉烟把脑袋转回来。 陆清玄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他伸出手,说:“过来。” 夏沉烟慢吞吞地走过去。 陆清玄手臂微微用力,让她跌入怀中。 “在看什么?”他问。 “有两只画眉从天边飞过去。”夏沉烟回答。 陆清玄摸了摸她的脑袋,让她在他怀中坐好。 “你从前说自己像潇湘竹、鸢鸟和软剑,但我觉得你像一阵风。” “风?” “嗯,一阵自由的风。” 他嗓音很低,响在她耳边。 夏沉烟没有说话,她默默地在他温暖而宽厚的怀抱里,找到最舒服的姿势。 像是让他把一阵风拢在怀里。 其实这姿势让陆清玄有点别扭,但他总是毫无异议地接受。 抱着佳人批奏章,显然超出了陆清玄过往的仪态界限。 是从什么时候起,界限变得模糊? 陆清玄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抱着她,让他感到久违的快乐,舍不得放开手。 陆清玄提笔开始批奏章,夏沉烟扫了几眼,伸手去够桌案上的棋谱。 她够不着,一点一点从他怀中攀起来。 陆清玄忍不住笑,亲了她一下,帮她把棋谱拿过来。 夏沉烟坐在他怀里看棋谱,而他安静地批复奏章。 书房里仅余书页翻动的声音,以及笔尖划过纸张的声响。 角落里的冰盆散发出沁凉气息,阳光静谧洒在书房中每一个角落。 两个人脸上都带有热意。 再各自假装淡然地平息。 太阳即将落山,大总管推门进来,手上拿着食盘。 他看见两人的姿势,怔了一下,低下头,默默地添茶饮、点亮宫灯,而后退出去。 夏沉烟放下棋谱,看了他一眼。 意思很明显。 陆清玄摸她的头发安抚,过了一会儿,又去吻她的脸颊。 他每次亲吻的时候都要闭上双眸,神情投入而珍惜。 夏沉烟瞄了桌案上的奏章一眼,看见它们都被批完了。 她等陆清玄亲吻完,说道:“妾身今日来了月事。” “我知道。” 陆清玄本来就没有打算做什么,只是想抱一抱她。 夏沉烟说:“陛下近来未免太过纵欲。” 陆清玄摸着她的耳垂,凝望她的侧脸,轻声说:“我只是食髓知味。” 夏沉烟微微笑了一下。 落了几场夏天的雨,陆清玄纵欲了一整个夏天。 然后他就染上了轻微的风寒。 御医被召来诊治,随后,他委婉地说:“陛下虽然年轻,但不可缺觉少眠。” 夏沉烟看见陆清玄微微偏过了脑袋——这很少见,他以往总是淡然地凝视人的眼睛。 书房中染上了药味,夏沉烟看他面不改色地喝完一碗一碗的苦药,继续批阅奏章。 在一些新学会的事项上,他学会了克制自己,但他仍旧不愿让夏沉烟远离。 这天的奏章有点多,已经快到子时,陆清玄仍在执笔批复。 夏沉烟有些困倦,她站起身,打算先行离开。 陆清玄低低咳嗽了一声——御医说,他的病症还要再养两日,方能痊愈。 夏沉烟停住脚步。 她望了陆清玄一眼,慢慢走过去。 第37章 偏爱 烛火轻轻摇曳,香炉中只余一缕残香。 陆清玄并没有抬头,他只是一边读奏折,一边问:“困了吗?” 夏沉烟说:“困了。” “你先回去吧,朕这里还有一些奏折未处理完。夜间露水重,记得多披件衣裳,仔细着凉。” 陆清玄的嗓音十分温和,大约是刚咳了一声的缘故,他的声音略带一丝喑哑。 夏沉烟没有说话,就这样垂眸望着他。 陆清玄回复完手上那份奏章,把它搁至一旁,抬头看她:“嗯?怎么不走?” 夏沉烟说:“妾身的父亲还在时,十分疼爱妾身。” 陆清玄正打算拿下一封奏章,他听见夏沉烟的话,动作微顿,暂时停下了手。 他平和地看着她,问道:“然后呢?” “妾身的父亲说,写在纸张上的文字,是人们最伟大的创造。” 陆清玄思索片刻,点头道:“确实可以这么说。” 夏沉烟:“他说文字有力量,也有声音。” 陆清玄看了一眼他的奏章。 夏沉烟问:“陛下也是这样想的吗?” 陆清玄笑了一下,他说:“嗯,朕也是这样想的。” 夏沉烟在他身侧的玫瑰椅坐下——这张玫瑰椅是特意为她设的,她平时基本不坐,因为有更温柔的怀抱等待她。 陆清玄看她:“不走了吗?” “不走了,想和陛下一起回寝殿。” 陆清玄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说:“那你先坐在这里,困了去榻上躺一会儿。” “嗯。” 夜色寂静,烛火静谧安详。 夏沉烟坐在他身边,翻了几页棋谱,渐渐困意上涌。 她没有去榻上躺着,仍旧坐在玫瑰椅上,一只手支着额头,慢慢的,她脑袋往下低,趴在桌案上入眠。 陆清玄看了她一眼,取出一条绒毯盖在她身上,继续批复奏折。 他一边浏览奏折上的文字,一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