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离崖顶不到一丈远,随时可以跳得上去,而且石头坚固,暂且不怕再往下掉。东风看着留在底下的无挂碍剑,到底有些不舍。他扯一扯藤蔓,枯虽枯,但尚未干透,还剩一点韧劲。略一思忖,把自己袖子撕开,和藤蔓绑在一起,结了一条长长绳索。底下打个活结,甩下去套住剑柄。
剑卡在石缝里,微微晃了一晃。东风小心翼翼地收紧活结,慢慢抽出无挂碍。子车谒的声音在头上响起,叫道:“师弟?”
东风怕他再使什么坏,闭口不答。子车谒又说:“师弟,没事罢。”
剑终于抽出来了。东风一口气收回绳索,握紧剑柄。足尖飞起,朝向石壁一蹬,手指同时用力一按,整个人好像一只大鸟,高高凌空飞起。再一伸手,手掌挂上崖顶。
子车谒坐在悬崖边上,轮椅再往前推一寸两寸,几乎就要掉下去了。他低着头看东风,笑道:“就知道你没事。”
东风不答。他怕子车谒过来碾他的手,飞身跃回道上,闪到子车谒身后,长剑一横,正正抵在他喉咙上。子车谒面不改色,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出事,我开玩笑的。”
又好像读懂他内心所想,继续说:“我没想踩你的手指,我想拉你上来。”
东风仍旧不响,剑压得更紧了。划破油皮,一滴血渗了出来。子车谒笑道:“我叫你看鸟巢,就是提醒你了,那边可以落脚的。我常常想……要是我之前也看到过,说不定就不会摔下去。”
东风冷道:“我根本没掉到那边。”
他伸出一只手,按着子车谒的脖子,叫他往下看。鸟巢里三只鸟卵,既没有被踩破,也没有掉下去,就连树枝都没有哪根是断的。要是东风真在上面落脚,它不可能还完好无缺。
子车谒“啊”地叹了一声。东风沉默片刻,收起剑说:“你可能想不到,我也从这里跳下去过。”
轮椅往后靠了靠,子车谒想退一点,但是东风站在后面,顶住椅背,没让他动。过了一会,东风又说:“师哥摔下去以后,有天我经过这里,就想,能不能换我掉下去?”
子车谒说:“没有必要。”东风说:“要是我上不来,师父就有两个断腿徒弟了。”
子车谒笑了一声,不说话。东风说:“跳下去以后,差不多也像今天这么折腾,还是上来了,没有真的摔断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