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第三年,换了个外地的老板。 “......难怪。”他不满地说着,顺便夹走了最后一块肉。 趁吃饭的间隙,我才有机会打量他。 五年没见,他长高了很多,目测有一米七八,五官也长开了,鼻梁很高,眼睛大大的,变好看了。 当然,也变任性了。 ...... “我要在这住一段时间。”他放下碗筷,宣布道。 我边收拾桌子,边对他说:“不行。” “为什么?!”他像只炸毛的猫,重重拍了下桌子。 “不行就是不行,你哪来回哪去。”我收拾好桌子,端起几个碗筷进厨房,在水池边快速冲洗。 他不依不饶地缠上来,要跟我据理力争,试图掰扯清楚过去种种人情亏欠。 闷热的夏天,为了省电,我没开空调,只有客厅里一台旧风扇在坚持,而他在我旁边喋喋不休,我忍无可忍呵斥道:“伺候不起你个大少爷!再吵现在就给我滚!” 他红了眼圈,难以置信的模样,咬着牙道:“你变了。” “......”虽然没照镜子,但我知道现在我的表情应该冷漠至极。 没错,我是变了。 工作的这六年让我的内心早已冷漠麻木。 而对占行,也不再是一个需要照顾的邻家弟弟,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烦人小孩。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打破我平静的生活。 “出去。” 我指了指厨房门口。 【3】*长腿03老啊姨03 我以为占行会出去,毕竟他小时候自尊心很强,别人很难跟他搭上话,更别说他会自讨没趣。 但他没有。 他盯着我,收起泫然欲泣的表情,冷笑一声上前,语气刻薄道:“夏阔,你别忘了,你能住在这儿,能留在这座城市,一开始是谁的功劳?” “......” “当年要没我妈帮你,你能留在C市上大学?早就灰溜溜地滚回县城了!” “......” “她死了你就这么赶我是吗?” 他表情逐渐狰狞,步步紧逼,伸手揪住我的衣领,想逼我妥协。 我移开目光,掰开他的手,把领子抢回来,推开他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摸出口袋里刚买的烟,快速拆开包装,拿出一根点上,心烦意乱吸了一大口。 透过薄薄的轻烟,我看向厨房里他僵直的背影,冷静下来才开口道:“不是我不让你住。” 他转过身,愤懑道:“那是什么?你说啊!” 在片刻,我思考过是否要把实情告诉他,但还是选择算了。 “我没空。” “什么没空?”他瞪大了眼。 “......” 我不知如何回答。 也许最近在水逆。 见我沉默,他自己找台阶下了,边走过来边说:“无所谓,我就住一个暑假,反正九月份就走了。” “去哪。”我问。 他坐到我旁边,我下意识掐灭了烟。 他白了我一眼,无语道:“大学啊哥。” 我这才意识过来,原来一周前是高考,他刚考完。 没办法,在工地没日没夜的打灰,我已经和教育行业脱节了。 这么算,他今年十八岁,刚高考完,未来无限美好。 “好好报志愿。”我说。 别走我的老路。 十年前,我以一个还行的成绩读了C大,本省的211,可天意弄人,偏偏投了个最垃圾的土木专业,毕业后老老实实进了工地。不管什么学历,在工地面前一文不值,没钱没背景,只能从看门的干起。 上班除了累就是累,但也稳定,干六年也算有个过得去的工资。直到前两天,我们工地出了岔子,上级派人检查安全措施定为不合格。经理火急火燎找替罪羊,把我提成临时负责人推出去,批判检查,停工整改。 经理谄媚中带着威胁,私下给了我一笔“奖金”,再三担保等这波儿过去就让我复工,以及允诺后期升职加薪。 我答应了。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 明明很多年没见了,占行一点不见外,自个儿去冰箱拿了瓶罐装可乐开了喝,然后在沙发上躺下,把头枕在我腿上。 “昨天跟他吵了一架,我不打算回那个家了。”他说。 “咋了?” 我知道占行说的那个“他”是指他亲爹。 “......他要送我出国。” “......” 不好评价。 反正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出国是大四实习,公司公费带我们一批土木大学生去柬埔寨打灰。 “我不想出去。”他闭眼说,风扇呼呼吹走炎热的暑气,皮质沙发虽然破但也软,枕在我腿上他好像很惬意,“我要报C大。” 占行自从回他爸那边明显养好了很多,皮肤很白,不再像以前那样谨小慎微、察言观色,现在的他一举一动都很大方,透着贵气。 “想报什么专业?”我问。 他想了想,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和我对上,吐出两个字:“土木。” “......” “腿给你打折。”我掀开他,去卧室复习《专业工程管理与实务》,按两年的周期滚动,今年只要再过两本书就行了。 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咯咯笑。 我直接关上了卧室的门。 土木、呵呵,一生之敌。 【4】*长腿04老啊姨04 “嗡——” 一条微信进来。 一个许久没联系的人——占行他爸。 【小孩在你那里吗?】 我回了一个【嗯】,把手机开启免打扰模式。 一旦学点什么,我就把高三那段“废寝忘食”(简称“学废了”)的劲儿搬出来,一个下午过去了我全然不知。 直到占行在外面敲门,“夏阔——晚上七点了,我们吃什么啊——” 听到声音我愣了好几秒,这才把沉迷学习的意识从书里强制抽出。 我拿起手机一看:时间19:00,以及微信通知“1个联系人发来2条消息”。 还是他爸的。 【小孩不懂事,下班后我叫人来接】 【麻烦你了】 我回了个【没事】,起身去给门外那哀声怨道的小孩开门。 谁知,门一开,一个柔若无骨的身体直直倒下,我伸手接住他,面无表情看着他。他抬头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刚刚靠门上了,谁知道你突然开门。” “起来。” “哦。”他自己站好,然后双手抱怀:“我好饿。” 我去厨房起锅烧水:“只有泡面,你吃吗?” “吃。”他简洁道。 余光瞥见他正倚在厨房门口看我,我有点不自在,“你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