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样,喝了点酒,希望能尽快从烦恼里走出去。 而他的烦恼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在鬼门关孤独地走了一遭。 “陆总,你什么时候回来?”晏泊如写写删删,最终只发了这几个字。 聊天框里短短几行,便是现在的全部。 他们曾经的聊天记录到底是全没了。 手机的信息提示音时,陆啸行正在陪地方领导吃饭。 “怎么了?”见他表情凝重,举着手机看了许久,冯特助担心出了什么大问题。 “没事。”陆啸行顺手将手机锁了屏,又特意装回口袋。 漫长的尽调还没结束,主管留在了现场,陆啸行的统筹工作已经算完成了。 出差回来,第二天休息日,不用去公司,出了机场,陆啸行习惯性让司机将他送来了玫瑰庄园。 这地儿清净,空气好,管家做事也称心,闲暇时他就爱呆在这里。 临要进大门了,陆啸行才想起来打个电话。 “吴叔,我今天回来住,让阿姨收拾一下。” “晏泊如在家吗?”挂电话前,他多了个问题。 那被点名的正巧在一楼大厅里,窝在一旁的沙发上眼巴巴看着,吴管家老实回答:“晏少爷就在旁边呢,您要跟他通电话吗?” “不必。”电话很快挂断。 像是特意探听一下晏泊如的行踪、起居,打算等人出门或者回房休息之后再回来。 不多时,商务车停到了宽敞的前廊,陆啸行下了车。 成天打电话关心他、发短信催他回家的人,这个时候只坐在廊下的藤条躺椅上静静瞥过来一眼,想象中可能出现的嘘寒问暖、接衣递鞋、端茶倒水一概没有。 安安静静,一点要来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在气那通提前探听动向的电话。 也确实消瘦了,巴掌大的脸没什么血色,配着那抹淡唇,成了个十足的病美人。 吴管家殷勤地接过陆啸行手里的手提行李,缓解了尴尬。 陆啸行在廊下站了会儿,像是有话想说,傍晚的风裹挟着一丝闷热,花香动人。 应该要下雨了。 住所不管是豪华还是简陋,最基础的功用就是避雨,陆啸行简单冲了个澡,下楼去小餐厅吃饭,雨声渐起,衬得餐厅的暖光带着点温馨。 一楼的大餐厅有个长长的大理石餐桌,有客人时才用,陆啸行习惯在靠近玄关的小餐厅吃饭,方便出门,晏泊如也很自然地坐在一旁。 别墅里的小餐厅远不止一处,他们本不必同桌而食。 “你知道汪顺现在在哪儿工作么。”晏泊如吹了吹汤,状似无意地问。 汪顺是陆啸行的本科同班同学,大学里班级是最散漫的单位,只是为了方便管理,凝聚力有时候都比不上社团。 “不太清楚。”陆啸行回得也是漫不经心,大约是以为晏泊如是真的好奇,又道:“回头我帮你问问吧。” 晏泊如埋下头认认真真吃饭,许久没直起身来,热气袅袅而上,他眼前一片模糊。 陆啸行不是影帝,他的漫不经心是真实的,在他心里,两人围绕着汪顺产生的核心矛盾全然没了痕迹。 时间真的能治愈一切吗?晏泊如抬起头,看着陆啸行放松的神情,恰到好处的冷漠,和熟悉的用餐习惯。 还是说,他整个人都被陆啸行从记忆里剥除出去了。 在陆啸行的逻辑闭环里,他是不存在的,所以汪顺只是汪顺,一个普普通通的本科同学。 “你是不是把我忘了。”他问得直接又小声。 北京的雨下得随意,风声喧嚣,不知庄园里漂亮的茱莉亚玫瑰是否会遭殃,陆啸行带着这点担心偏过头,露出一个疑惑的眼神。 “没什么。”晏泊如没什么胃口,搁下了筷子。 “我吃完了。” 陆啸行是晏泊如的初恋,白月光,心尖血,追的时候花了点心思,在一起之后就被宠得无法无天。 一个冷心冷情的人,满腔满眼的真心,是很难得的,得到过之后就会知道,其他的都是过眼云烟,不值得停留。 沉默冰川为自己沸腾,谁都无法拒绝。 晏泊如一直是个自信又自私的人,他的样貌、才华和家世让他拥有自信的资本。 故而在最初始,即使居心叵测的开始和不体面的分手都源自于他,晏泊如仍然有陆啸行不会真正放弃自己的信心,可后来,这种信心在漫长的日复一日无回应的等待中逐渐消磨殆尽。 所以他没能坦坦荡荡地出现说一句好久不见,而是用尽了手段,在陆柏言的逼宫里推波助澜,甚至在晏楠的无可奈何里也掺了一脚,忐忑不已地抢占了陆啸行配偶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试探。 如果一个人要坚持什么,得有一道缝隙,透进来一点点光,只要一点点就好,让他发觉陆啸行还会心无芥蒂地接纳他的一点点可能。 原本晏泊如一直在试探着寻找这个可能,可当他发现,其实他不需要大费周章先取得原谅,因为在陆啸行的记忆里,他连原罪都没有。 突然不知道该以什么面目对面对陆啸行,晏泊如在黑暗里坐了许久,久到雨声渐止,夏虫重新聒噪。 他熟悉陆啸行的一切爱好和习惯,这场追逐只会更顺利。 在追陆啸行这件事上,晏泊如重新燃起了信心。 第10章 洗第二遍澡 房间早有人打扫过,被褥上有股沁足了阳光的玫瑰香,和晏泊如身上的味道很像。 陆啸行看着身下莫名其妙顶起来小帐篷,面无表情起身去冲今天晚上的第二遍澡。 他已经改掉了睡前喝红酒的习惯。 第一次那么容易被推倒,大约是喝了酒的缘故。 隔日,晏泊如并没有发现陆啸行特意早早溜了,他在别墅认真转了一圈,去车库挑了辆银灰色的跑车,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昨天半夜就发了信息给熟悉的脑科医生,刚得到回复,插队得到了午间休息的半个小时。 “会存在只把一个人忘记的情况吗,是类似于精神性逃避吗?”晏泊如想象了一个罪贴近他理解能力的词,问得直白。 为什么会忘记了他以及和他有关的事,是因为不愿意想起么,他迫切地需要知道这个答案。 医生端了杯咖啡,和晏泊如一起靠在楼梯间的窗户边,答道:“人的记忆是很复杂的,在创伤性记忆中出现回忆排斥,就会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 晏泊如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医生接着替他解惑,“经历创伤之后,大脑很容易将各种错误信息整合到一起,之后,病人自己可能会慢慢发现某段记忆不准确或不可能,这个时候就会出现记忆排斥,这个过程并不意味着会失去这段记忆,而是病人对记忆的自信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