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对上矗立在身后的萧询。 萧询已换下晚宴时所穿的龙袍,着一身黑色常服,眼神不善,犹如一尊煞神。 江晨曦脸色几变,手捂着心口,“皇上!您几时过来的?!臣媳差点被您吓出病来。” 萧询盘着手里的佛珠走近她,“一盏茶前,见你抄写佛经专注,朕便没出声打扰你。” 江晨曦环顾四周,果不其然,姜德一候在佛堂外,见她看过来,姜德一立马躬身行礼,“太子妃娘娘夜安。” 江晨曦一愣,姜德一老脸上挤出来的笑容过于谄媚。 不至于,无需拍她马屁。 萧询落座到旁边的蒲团上,随意捡起散落在地板上的纸张,这丫头字迹娟秀,笔锋藏劲。 字如其人,做不得假。 旁边坐着九五之尊,江晨曦做不到心无旁骛,干脆搁下笔,“皇上今日烦劳一整日,眼下理该回宫休息才对。” 萧询听罢一笑,言外之意,让他别杵在这碍事。 他偏转身子,歪靠在案几旁,逗她,“太子妃说得没错,朕本该就寝,奈何临时接见了几位大臣,他们状告太子妃在祭祀大典晚宴上有失体统,特向朕纳谏,罢了你太子妃的头衔。” 江晨曦不无意外,宫里女眷多,是非也多,她有意砸场,就等着人入坑。 这不,萧询找茬来了。 “太后料事如神,当真有人迫不及待向皇上告状,臣媳先前还对太后阐明,皇上明辨是非,不会听信小人谗言。” “江晨曦,你给朕戴高帽,一次两次尚可,次数多了,就不管用了。” 江晨曦第一次被萧询连名带姓地唤,颇不适应,反应慢了半拍。 四下无人,萧询抬眸,眸光牢牢锁住她,抛下来一连串令人心惊肉跳的话。 “你以德报怨搭救张元敏,若在外人眼里便是你想借此攀附张家,为了你父亲和大哥将来升迁做打算。” “你坠马第二日故意不见齐候夫人和张夫人,目的即是将事情闹大,你知晓曾嬛那孩子会替你说话,不愁没人捅到太后面前。” “旁人只会议论你仗着太后撑腰,做事跋扈不留余地,一如你今晚泼了那宫女茶水。” “你如此步步算计,名正言顺让旁人有了把柄,你亲手给那些觊觎你位置的人递刀,甚至妄图借朕的手拉你下马,你不想当太子妃。” “朕说错了,你只不想当承翊的妃子。” “今晚边界四国向朕求取公主,你设计带走崔琳琅,无非打算撮合崔家千金与你大哥,对也不对?” 江晨曦犹如被雷劈,表情龟裂。 见了鬼了! 尽管多少猜到一点,但冷不丁被萧询当面拆穿她的所有小诡计,终使再冷静,这会儿,她也惶恐不安起来。 四下无人,姜德一候在门外,太后也不在身边,江晨曦求助无门,斟酌片刻,她起身,慢吞吞挪到萧询面前,不顾膝盖伤口未好,碰地屈膝跪地。 “皇上,请允晨曦容秉——” 话还未说完,她的下颚被冰凉的珠串抵住,奇楠香传入鼻尖,霸道、沉郁,一如萧询此人。 江晨曦脊背一僵,被迫对上萧询黑沉沉又冰冷的双眸。 帝王黑眸里蓄满波涛汹涌,似要把人吞噬进去,他手握生杀大权,气势迫人,找个理由把她送去宗人府可谓是信手拈来。 江晨曦冷汗直冒,头皮发麻,撑不住萧询故意施下的雷霆威压。 她双眼一眨,眼眸里起了雾,面上泛起委屈,“皇上,臣媳冤枉……” 再一次在他面前自称臣媳,赌一把他看在萧承翊的面子上,他会不会放过自己。 弱柳扶风,楚楚可怜,泪盈于睫。 萧询见多了后宫女子垂泪的场面,谈不上厌烦,但不喜是真的。 然眼前女子泫然欲泣、可怜兮兮的模样却不令他厌恶,明知她假意哭泣,又在做戏,他到底于心不忍。 “真冤枉还是假冤枉,你我心里皆有数,太子心不在你身上,看不穿你耍的这些手段。” 言外之意,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江晨曦:“……” 此时此刻,江晨曦万分后悔,她就不该招惹萧询! 每次偶遇都忍不住试探他的底线,一而再再而三,颇有蹬鼻子上脸趋势,却不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次她好运气用光,他耐心告罄,终于被他毫不留情揭穿。 这会儿说什么反驳的话都没用,不如—— 哭。 江晨曦落泪更凶,起初是假哭,后来想到上辈子自己悲惨去世,越发哭的真情实意,控制不住一抽一噎。 跪地越久,膝盖越刺痛,她撑不住,索性瘫坐在地,有意露出裹了纱布的膝盖。 候在外间的姜德一竖起耳朵,里面那位怎的就哭起来了?不是在抄写佛经么?莫不是圣上欺负…… 姜德一当头棒喝,忙不迭甩了甩头,止住胡思乱想。 萧询向来反感女人落泪,后宫妃嫔经常一哭二闹,他早就看腻。 无奈他拿眼前哭个不停的小丫头没辙。 他有意晾一晾她,奈何她却好似故意和他唱反调,依旧哭个不停,大有他不收手,她便哭死的架势。 忽而,他目光一顿,瞥见她膝盖处隐隐渗透出来的血迹,瞬间脸色一沉,“膝盖怎么了?何来的血迹?” 江晨曦一噎,低头瞧着又流血的膝盖,怪不得适才疼痛难忍。 她哭得越发真情实意,“一炷香前,太后训斥晨曦做事莽撞,她老人家在气头上,摔了杯子,晨曦当时跪在地上……” 解释完,江晨曦顿觉悲凉,脑子一抽,破罐子破摔,“皇上既已发现我耍的小伎俩,不如这会儿就罚吧,反正——” 膝盖处倏地一凉,眼前阴影覆下,萧询冷不丁凑近她,二话不说伸手抱起她。 “皇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她惊呼出声,心砰砰直跳,来不及多虑,下一瞬,她眼前一花,已被萧询强行安置在案几上。 “姜德一,去取止血膏来。” 江晨曦猛地抬头,猝不及防撞入萧询黑沉沉的眼里,一时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她:“……” 外间的姜德一膝盖一软,差点跪地,怎又要止血膏了…… 萧询一手扶住江晨曦的腰身,一手在拆绑在她膝盖上的纱布。 春夏之交,衣衫单薄,搁在腰侧的大手滚烫炙热,江晨曦坐立不安,她再迟钝也察觉到此时此刻,俩人……于理不合。 萧询恐没把她当成儿媳。 她惊惧不已,她何德何能敢与后宫佳丽媲美,入了他的青眼。 思及此,江晨曦摁住萧询的手,慌张起身,奈何膝盖过于疼痛,下一瞬,她又跌坐原地。 “皇上,这——嘶——” “慌什么?”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