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对方领口的衣扣被解开到第三个,逐渐坦露出修长的脖颈,锋锐的锁骨,还有一小片干净白皙的胸膛。
诺瓦慢慢睁大眼睛。
他也没心思去管莫名不安叫嚣着的直觉了,支起身来,一把揪住了对方敞开的衣领,将人往自己面前扯了扯。另一人十分温顺地向前倾身,一只手扶在扶手椅上,以便让自家宿敌看得更分明些。
救世主胸口的那道曾被风暴之神乌托斯卡贯穿的“伤疤”活了。
准确来说,那道原本描绘着风暴漩涡的浅色图腾纹路宛若活物,在对方的胸口肆意游走——它在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诺瓦下意识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除了人体皮肤温暖柔韧的触感之外,没有任何实体感,但是那些纹路仿佛依恋他的手指一般,全部聚集在他的指腹周围,欢欣地环绕流淌着,甚至在他松手时恋恋不舍地试图挽留。
教授沉默了片刻,忽然很想找出自己的解剖刀,从对方胸口割下一小块表皮。
——太神奇了,有自主意识的纹身,也不知道脱离人体后,这些纹路是否还会这样……活泼?
“这就是神格,代表和某种理念彻底形成共鸣……或者说,这就是理念本身。”另一人似乎觉察到他的不怀好意,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迫使他的手掌再一次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感受着心脏的一次次跳动:“您看,所谓神印,是不是很像是静止版本的神格?”
教授微微眯起眼睛:“所以原则上来说,你现在也可以给人烙下神印。”
阿祖卡缓缓挑高眉头:“……您又想做什么。”
“试试能否在我身上留下神印。”那家伙毫不犹豫地开口,眼睛亮得惊人。
丝毫未觉自己正在邀请一位神明在身上留下神印究竟意味着什么。
见人冲他不赞同地皱眉,诺瓦认真严肃地和他解释道:“你也说过,我的灵魂过于强大,无法和任何理念共鸣,所以不必担心我真得被烙下神印——而你也能通过实践理清神印究竟是怎样施展的,进而探究能否通过神印反向找到那些神明的灵魂所在。”
他们至今都没有搞明白那些旧神的灵魂没有附身时,究竟躲藏在哪里,仅靠引蛇出洞效率实在是太低下了。
“……教授。”救世主很是头疼得叹了口气:“哪怕我去逮个生命之子来做实验,完事后杀了对方,也比在您身上做实验让我安心得多。”
“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诺瓦皱眉反驳他:“而且那些人都有自己的信仰,你确定在有不同信仰的信徒身上烙下神印不会影响实验结果?”
阿祖卡刚想说些什么,忽然顿住了,转而扭头看向身后。
教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的全部心神都在试图说服对方上,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按在另一人的胸口。直到听见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跑动声,有人一把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力度之大以至于门框都反弹在墙壁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哥哥!是你吗?”波西·布洛迪跑得气喘呼呼,发现办公室里有人更是惊喜万状:“你回来——你们在干什么?!”
最后的理智逼迫他压低嗓门,否则他怀疑自己会喊破音。
波西·布洛迪瞳孔地震。
在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他那位一向严厉冷峻的兄长正可怜兮兮地被人困在小小的办公椅里,那个碍眼得要命、后又陌生消失的神秘“助教”正冲人俯下身来,以一种饱含占有欲的方式彻底笼罩了对方——而他的兄长被人握着手腕,手指被迫彻底没入了那家伙敞开的衣领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救世主不紧不慢地站直身,低头将衣领系好。诺瓦恰好瞥见那些图腾如活物般从他的胸口溜走了,这更是让他恨不得把人按住当场看个清楚——但这幅景象在波西·布洛迪眼中却是解读成了不舍,某种猜测令他悲愤交加,当即大脑一热,顾不得自己曾身为手下败将对某人的恐惧与忌惮,直接动了手。
阿祖卡微微眯起眼睛,数条光链直接在空中碎成了碎片,结果那小子还不甘心,以一种勇气可嘉的毫不迟疑向他冲来:“你对哥哥他做了什么?!”
“波西·布洛迪。”诺瓦沉下声音警告他,对方动静太大了,容易把其他学生都召来,他还没打算在大众面前现身——况且这小子还在他的办公室里打架。
真是够了,这里是办公室,又不是斗兽场。
小布洛迪压根听不见他的警告,说不清道不明、酸涩异常的愤怒与委屈冲上他的头顶,让他招招下死手,周身杀意越发森然:“哥哥他在异端裁决所受苦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哥哥他被判处死刑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
甚至在白塔镇众人反抗异端裁决所的时候,对方压根没有在学校里出现。
——然后他再一次被人轻而易举地按着脑袋砸在地上,那人甚至控制了力度,除了脑袋嗡嗡疼之外,地板一点没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