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纷扰的种种声音中,又听到了茶馆一楼几个书生的辩论声音。 湖中断桥建了八年,却一直未成。因为老榕树的根实在太广、太深,又太有力,如果不把它伐去,用不了多久,它就会把桥基给毁掉。 他们在辩是否该为修建道路而伐去老榕树。 一个说:老树不知生长了多少年才长成如今这个样子,实属难得。 另一个说:不修桥每天耽搁多少人多少时间绕湖,大好光阴都被浪费在路上。 双方争来争去,道理讲了无数,都不能说服对方,声音也越来越激烈。 朗擎云空空茫茫地听着。 书生道:“……是人修道……” “……还是道修人?”双文律道。 朗擎云如冬天后颈里落进个雪球般打了个激灵。 双文律却已起身。 “等等,你……”朗擎云紧跟上去。 双文律的脚步看上去很悠然,朗擎云却怎么也撵不上,只能缀在双文律身后三步远的地方。 他跟着双文律下了茶楼,走上石桥,又走到石桥尽头。 前面已经没有道了。 双文律却还在向前,他向前一头撞进了老榕树里。 朗擎云想也未想,跟着他一起撞了进去。 他眼前一花,漫天落白,皆是梨花瓣子。 朗擎云愣了一愣。他们已从秘境里出来了,仍回到那棵大梨树下。 其他三个人已都出来了,只剩下蔡酥红。 不多时,蔡酥红也从梨树里走了出来。 蔡酥红在秘境里愁了半天,对系统发愁出来后该怎么和其他人解释。 毕竟进去之前,她跟人侃了一堆秘境里的情况,进去后才发现里面的情况毫不相干。 “你说你干嘛不早告诉我?我也就不跟人家说我进去过了。”蔡酥红抱怨道。 系统默默背锅。 不过出来后,这件事倒也没用蔡酥红解释。 那三个人已经自己有了答案。 “我看那秘境中的情形,似乎在更久远之前。” “也许这个秘境就是会在此地不同时间的场景内变幻。” “蔡老板之前进去所见的荒野遗迹,应当比我们这次进去所见的景象更靠后,正是我们现在所见这片城池的残迹。”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蔡酥红连连道。 不用解释了好开心! 这三个人提起各自在秘境当中的经历,差不多都是在寻到灵物后,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知怎么就出来了,再想进入秘境却已是不能。 第一个人是在韭菜田里寻到了一株灵草,第二个人发现有家人用来压酸菜缸子的石头是块灵铁,第三个人听完他们的讲述直苦笑,他在秘境里瞧见了一根雷击木芯,但那木芯,却是串在一个小儿手中的糖葫芦上。 “我想这秘境并非天然形成,或许是某位前辈与我们开的玩笑。”其中一个道。 “我也如此感觉。”另一个道。 蔡酥红听他们讨论,颇为心满意足,对系统道:“虽然他们拿得都是我的家底儿,但这种只有我知道怎么回事的感觉真不赖!” 系统:……呵呵。 他们谈起收获,也是为了分配。虽然说各人收获归个人,但蔡酥红是秘境发现者,要给她多分一份。 没有人问双文律和朗擎云得到了什么,若非他们相助,碧麻山六匪的事情就无法解决。 处理完这些之后,他们这些临时聚集起来的人也该各自分开了。 分别前,其中一个人忽道:“我接下来打算离开遂州了。” 他看向几个人,目光颇为认真:“碧麻山六匪不只是冲着这个秘境来的。” “我原本也不是冲着这个秘境来的,我来这里,是因为暗市中最近流传着一个消息——” “有一件异宝,即将在遂州出世。” 第12章 “得到这个消息后,我就想来遂州碰碰运气。”这个人继续说道,“最近人心动荡,如我一般作想的修士一定很多。如碧麻山六匪这种角色也一定不少。 “遂州要乱了。” 他说完后,拱拱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已认清遂州的危险,从被异宝吸引的迷障中清醒过来。碧麻山六匪已不是他能应对的角色,以后遂州越来越乱,他又会在遇上什么样的危险? 无论那异宝是什么,都不是他能消受得了的东西。 但他只能替自己做主,因此提醒过这一句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他两位客人看不出心思,也一一告别。 蔡酥红已在秘境里做好了答应给朗擎云的热汤面,用术法保持住状态,交给朗擎云后,笑呵呵地与两人告别。 蔡酥红才知道遂州有异宝的消息。这消息是从暗市中传出来的。暗市与福德阁不同,那里鱼龙混杂,什么人物都有,更没有福德阁这样的担保,她是个不喜欢找麻烦的性子,很少去这种地方乱逛。 但蔡酥红也没有多在意这个消息。她自有保命的手段,而且有了系统。现在这个多灾多难的秘境总算顺利结束了,她收获颇丰,现在开心得很。 蔡酥红哼着小曲对系统笑:“总算结束喽!万事开头难,以后就不会再出乱子了。” 系统虔心正意地看着自己空间里的剑气,懒得搭理蔡酥红,默默腾了个地方专门让给剑气。 朗擎云还站在梨花树下,梨花落落如雪。 他原本有很多想要问的事情,但此时却已不想追问了。 “我该回家了。”他说道。 但朗擎云并没能回家。 “梨花林外来了一个人。”双文律说道,“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她身上戴着你做的护符。” 朗擎云站住了脚。 他的神识虽慢了一步,却也看到了梨花林外的来人,她脸上有一块巨大的暗红色胎记,从脖子一直延伸到左边脸颊。 “三妹妹?你怎么来了?”他赶过去问道。 季红萝见他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又惊又喜道:“二哥!” 朗擎云见她神色惊喜间不掩忧虑,问道:“出什么事了?” “四弟之前去城里见朋友,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我担心他出事。”季红萝道。 “我不是在家里留了传讯符,怎么不通知我?若有危险,你自己去又有什么用?”朗擎云皱眉道。 季红萝咬了咬嘴唇,看着他没说话。 朗擎云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他之前听信道种指引,与家人疏远,又成了修士,他们看他,只怕是不敢如从前那般亲近了。 朗擎云心里难受,他撑出一个笑,摸了摸季红萝头:“别担心,我去找他。你回去吧。” 他把背篓卸下来,里面的东西有很多,除了那件斗篷,隐约还能看见一支可以伸缩的木杖、一柄小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