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面对面站着,但喻幼知始终偏着头没看前面,就差没把不情愿三个大字刻在脑门上。 贺明涔置若罔闻,压根就没有接的意思,睨着她,似笑非笑道:“挺会夸大事实啊,喻检。” 刚刚还一致对外的默契迅速消失。 “这种人就是要跟她把后果往严重了说才有效果,”喻幼知又抬了抬胳膊,催促道,“要不要?不要我自己带回去吃了。” “拿不了。”贺明涔说。 喻幼知看了眼他打着绷带的左胳膊,不爽道:“你的右手又没受伤,也不能拿?” “没打绷带只代表没外伤,不代表没受伤。” 喻幼知怀疑地扫了眼他的右胳膊,刚明明还看见他抬手掐小孩的脸来着。 但万一真的是内伤呢? 她又不是他领导,也不能给他报销工伤费,总不至于骗她。 喻幼知妥协道:“你病房在哪儿,我给你提过去吧。” “我不住院,检查完就回家了。” 喻幼知立刻睁大眼,不可置信地问:“你都受这么重的伤了,还不住院?不怕伤口恶化?警察就这点工伤待遇?” 贺明涔懒懒道:“要是这点程度就住院,那警局迟早改成住院部。” 他说这话的语气很淡定,似乎对受伤这事儿已经习以为常,也丝毫没把手上的伤放在心上。 喻幼知抿抿唇,垂眼道:“那我叫个同城送,给你送家里去吧。” “一个水果篮子而已,你不嫌麻烦?”贺明涔微蹙眉,从裤兜里掏出了什么,在她眼前晃了两下,“诶,拿着。” 喻幼知定睛一看,是车钥匙。 她没接,淡淡说:“不好意思,我没长第三只手。” 贺明涔看她两只手都提着篮子,淡淡勾了勾唇。 他哦了声,收回车钥匙,然后说:“跟我来。” 喻幼知跟着他一路穿过走廊,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儿,等看到黎队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她居然把刑侦二队的黎队长给忘了。 黎队的伤口在额上,应该是缝了针,还贴着白纱布,跟他的形象不太搭。 铁面队长配上白纱布,看着终于没有平时那么冷峻不近人情了,喻幼知连忙问候了几句,将手中的水果篮子递了过去。 平时别人送礼,黎队是一向不接的,但姑娘大老远辛苦提过来,实在没有拒绝的道理,黎队接过,淡淡道谢:“谢谢,有心了。” 喻幼知不敢抢功,连忙说:“没有没有,这都是我师父叫我买的。” 她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来看他们的打算,这声谢谢也受不起。 喻幼知的手终于空出来了一只,贺明涔把车钥匙给她,问:“认识我的车吗?” 喻幼知点头。 “你把水果篮子放我车上去吧,”贺明涔说,“我跟我们队长再聊聊。” 黎队见贺明涔居然吩咐一个姑娘提着水果篮子替他跑腿,皱眉问:“你自己没长手?还让人家姑娘帮你拿?” 贺明涔举起左手:“可是我手受伤了。” “没事,我帮他拿上车吧,反正也没几步路,”喻幼知好脾气地对黎队说,“那我先走了。” 她看着眉眼乖顺,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是为了贺明涔,而是为了一个因群众而负伤的警察同志。 既然是自愿的,黎队也没话说了,只能看着她提着水果篮子离开。 “她又没惹你,你到底看那姑娘哪儿不顺眼?” 黎队顺势找了张椅子坐下,低头一边看自己的病理报告一边问贺明涔。 贺明涔坐在他旁边,神色淡漠地否认道:“我什么时候看她不顺眼了?” “带你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吗?”黎队瞥了他一眼,“一身的少爷病只对咱队里的那几个男的发作,什么时候麻烦过姑娘帮你做事?你要不是看她不顺眼,老招她干什么?” 贺明涔扯了扯唇,没说话。 “还是说你真拿不了东西,右手也受伤了?”黎队突然蹙起眉头,“这事儿你不能瞒着,你左手已经伤到筋了,现在只能右手拿枪,再出了问题还怎么工作?” 贺明涔抬了抬右手给黎队看:“放心,我右手没事。你要不信,回头我去训练场给你展示展示。” 黎队这才松了口气,沉声嘱咐道:“以后别用手挡刀,流血事小,骨头再硬也不可能比刀硬。” “嗯。” “中心街那天晚上,多亏你了,”黎队搭上他的肩膀,用力捏了捏以示赞赏,“没你那么快赶过去的话,出人命都不一定。” “其实已经算慢了,”贺明涔淡声说,“我那天正好不在自己家,不然还能再快点儿。” “你那天是在你爸那儿?”黎队问,“我是不是打断你的家庭聚会了?” “我还得谢谢黎队你打断了,”贺明涔懒洋洋地靠着椅子,眉眼低垂,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我爸那儿,我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 贺明涔还在跟自家队长在医院里说话,这会儿已经走出医院的喻幼知在停车场找到了贺明涔的黑色SUV。 低调沉稳的车型,价格中等,没有贺明澜的商务宾利那么惹眼,但好在她前几次见的时候扫过两眼车牌,所以不至于找错。 将水果篮子放在车后座,喻幼知也不知道他的车有没有无钥匙感应开门功能,想把车钥匙还给他,但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跟黎队聊完。 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但又不能就这样带着他的车钥匙直接走,万一他反手告她偷他车钥匙怎么办? 倒打一耙绝对是贺明涔能干出来的事儿,这点他有前科。 在英国念书那会儿,有次两个人大晚上在公寓里一起看恐怖电影。 因为电影太过恐怖,所以要吃点零食来缓解一下,于是两个人石头剪刀布,结果喻幼知输了,只能起身去拿零食,经过电闸的时候她突然计上心头,给电闸关了,想要狠狠吓贺明涔一跳。 电闸一拉,家里瞬间黑了,贺明涔在客厅那儿喊了她两声。 “知知?” 喻幼知故意不说话,躲在一边就想让贺明涔着急。结果贺明涔叫了两声就再没有动静了,喻幼知等了半天,最后觉得不对劲,摸到黑走到客厅那边,往沙发上一摸,却发现没人。 她一下子就害怕起来,满屋子找他,最后快找哭了,贺明涔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抱住她,把她吓得差点心脏麻痹当场去世。 贺明澜重新拉开电闸,看到她一张小脸吓得煞白,眼里还冒着泪花,直接笑倒在沙发上。 缓过劲儿来,喻幼知大怒道:“你套路我!” 贺明涔边笑边说:“是你先套路我的,活该。” 喻幼知怒了,张牙舞爪地就要对他进行物理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