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雁过无痕。 “你此次行刺醉菊,可是留了什么痕迹?” “应是没有……许是我的红衣太过惹眼了?”余舍托腮,像是从未回忆过往昔,艰难地想着,“噢,你醉酒那日离去,我想起院中的红月季全数死去,路过柳家时偷了一朵把玩,我前去平康坊摸索消息时,随手落在醉菊那里了。” “……”姬问寒略带脾气地瞪了他一眼。 余舍不停地笑着,又假装正经地忽而严肃,“问寒可是对此事的来龙去脉了然于心了?” “不全是。但是有一点可以很肯定:齐王是故意让你去杀醉菊的,真正的目标,应是迷影。柳家注意到你,也应是齐王手笔。"姬问寒又开始敲桌子,“你可曾记得那日刺耳的笛声?” 余舍:“……那日急于留住你,不曾留意。” “我后来遍逛京中,发觉平日巡查南城门的,并非柳家人,柳家平日应是重守北城门,你匆匆离去那日的巡查,恰恰是柳家人。那笛声在如此空旷的南郊,不合音律,格外刺耳。”姬问寒顿了顿,“如今这南郊大约也不安生了。” “我倒是不曾想,齐王会在此时违背老齐王的遗愿。”余舍半眯着眼,“是我疏忽了。” 一阵无言后,余舍苦笑着自顾自道:“受命于帝王家,哪能全身而退?四年逍遥,我不是没有想过齐王会动手,只是我不愿意去想,余辞一辈子都效命老齐王,送我出府是余辞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念,我想全了他的意愿。至于出府后,从前我孑然一身,生死何哀?” “只是如今,我不愿牵连你。”余舍悄悄拂去眼角那一滴不易察觉的泪。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余舍。对了,我尚有一处未曾想明白,陪我到街上走一走罢。” 两人行于街上,突然被街上的小道士拦住了去路。“这位公子,老夫瞧你面有异象,老夫为你算上一卦如何?”算命的小道士对着余舍讲到。 “不必。”余舍不多言,绕过那道士就走了。 小道士朝着他的背影喊:“公子,我见您面善,好心告知您,您最近被妖邪之物缠上了!要万分小心!” “……”余舍扯了扯嘴角,面善…… “……”姬问寒无语,不过未修得道的道士的唬人小伎俩。算出什么兔子精尚能行得通,应是感受不到自己的。姬问寒虽如此想着,但还是有点怕……怕余舍知晓自己…… 姬问寒陪着余舍在主街上走了一会儿,并无什么地方要前去。朝会散了,街道上人有些多。 “哎,袁大人,某觉得今日甚是奇怪,柳大人被参了好几本,太子也没有多言……” “莫不是风向变了?” “卿休要议论!此乃国朝大事,岂能随意揣度!” "……" "回吧。"姬问寒拉着余舍悄无声息地从官员们身边离去。 姬问寒点了炉子,“他们一计不成,平康坊已暴露,双方必定有所行动。……余公子,我能否自请与你同住?此事牵扯你我,还是谨慎些好。” 姬问寒断定他们都想一击必胜,不再长远筹谋此事--南郊要有一番腥风血雨了。余舍虽武功高强,终是血肉之躯,尚且不能以一敌百,自己还是护着些好。 余舍看着姬问寒目光坚定,也认真地看着他:“好。” 这少年自昆仑仙山而来,亦不似修道之人,身世为迷。即使这般,终是个小少年,在自己身边也安心些。纵使局势有变,至少自己可以助他逃离。 “方才我们去街上,可是特意等朝会散了?” “不错。” 朝会散后,东宫和齐王府都不太太平。 东宫内。 “混账东西!竟私自行动!”太子怒把桌上的一套茶具扫在地上,仍觉得不解气,却极力克制自己,“可有查到那少年是什么人?” 齐王府内。 “哈哈哈哈哈哈。”齐王执酒豪饮。“虽然余舍没死,但也算收获颇丰。” 齐王问下属:“那少年如何?” “回阁下,其乃庐里人士,姬姓,名问寒。今春方才入了户籍册,此前无户无籍,无法查证。据昨日所见,武功高强,难以捉摸。” 东宫内。 “此时明里暗里局势已是剑拔弩张,这边无暇顾及了。一起处理吧。”太子听后道。 齐王府内。 “一起处理吧。”齐王道。 第8章 8.来路风雨 ========================== “如此一来,便都说得通了。”姬问寒道,“太子暗中势力深埋平康坊,柳家行动如此明目张胆,还是太草率了些。太子坐镇东宫多年,行事怎会如此草率?” "方才听闻柳大人因商铺之事被参了好几本,太子未曾帮言,想来是朝会前才得知此事,盛怒难言,于是在朝堂迁怒于他。柳家独自行事必是为了那柳二公子,柳二公子前程大好,却忽然卒逝,柳家本就心结难除,机缘下又看到了那江湖传闻的红月季,怎会罢休?" “这么说柳家私换边防和那异样的笛声皆是齐王手笔。”余舍道。 “不错。齐王实在高妙。”姬问寒冷笑。 “一石三鸟。”余舍接道,“从安排我刺杀醉菊开始,我与太子的势力都早已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姬问寒否定了余舍,“从刺杀柳二公子开始,齐王就已经开始布局。柳二公子虽为朝廷新贵,不经历练也成不了太子羽翼,何况若真是忌惮,行不轨之事当掩人耳目才是,齐王料到你狂放不减,即使在围猎红月季也不会缺席,却安排你在围猎时动手……” 余舍:“如此安排,帝王公卿无人不知红雁猖獗,无人不知柳家痛失嫡系嫡子;无人不知,太子一党,风雨飘摇。” 姬问寒如旧敲着桌子,今时已轻轻重重,有着拍子,“恰逢你要离开,不,你应当要离开了。柳家丧子不足三年,丧子之痛,如鲠在喉,行事必成破绽。” "正好借柳家的恨,杀了我。"余舍道,“我一死,多年腌臢查不出齐王府半点干系。” “这只是其一,”姬问寒道,“红雁二字,让整个江湖都有所忌惮,选在平康坊这一步,齐王也没有十全把握。他赌柳家会动用平康坊的势力来除掉劲敌。不巧,柳家正入瓮中。只用了一叶缥缈的暗信,便让太子的暗中势力浮出水面。这是其二。” “其三,齐王料我功法高深,即使不死,也必能折损太子的重要势力。”余舍顺着姬问寒道。 “攻心为上,取势得当,借刀杀人。用兵之道,当世之人,许是无人能及。”姬问寒不免也感叹,“这江山难传啊。” 二人静默良久,姬问寒突然笑了。“齐王当真是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