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窗前,将窗帘轻轻拉开一点。 现在是早晨,阳光还不够浓烈,南灯鼓起勇气伸出手,半透明的指尖暴露在光线下。 有点烫,好像不怎么疼,比想象中的更能接受。 南灯不想这么干等下去,他得再想想办法。 他下定决心,捧起兔子头放在床边,严肃说道:“你在家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兔子头猜到南灯要做什么,咬紧他的衣袖要和他一起去。 “现在是白天,”南灯不愿意让兔子头受伤,“被晒到会疼的。” 兔子头却不依不饶,它的力气突然变得很大,怎么也掰不开嘴巴。 南灯只好妥协:“好吧……那你要藏好了,千万不能出来。” 他将兔子头塞进衣兜,最后看了一眼依然昏迷的连译,穿墙离开。 等真正来到外面,南灯止不住心底的怯意。 他默念着“没事的没事的”,尽量挑选有阴影覆盖的地方,朝着城中的方向赶去。 城中心有好几家药店,平时也会从天师的符店领取少量符水等驱鬼药物备着。 南灯只需要小心一点,避开日间巡逻的天师,悄悄潜入药店偷一点药。 离开郊外,街道上的居民开始增多。 南灯忐忑不已,忍耐着灼热的光线,好在他运气不错,很快顺利找到一家药店。 药店里有两名店员,有客人正在询问,南灯无声穿墙进来。 普通人看不见魂体,白天巡逻的天师数量也少,更不会想到会有一只鬼真不怕死,敢在白天出来。 药店前台就放着几瓶特制符水,南灯趁店员不注意,悄悄拿走一瓶放进衣兜。 待他来到密密麻麻的货架前,着实呆住了。 这么多药……他该拿哪一种? 兔子头突然从衣兜里冒出来,不顾南灯的阻止跳到地上。 它张口吐出一瓶符水,看了看南灯,又把符水重新吞进肚子里。 “咦?”南灯微微睁大眼睛。 看着兔子头无底洞般的喉咙,他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两名店员送走了客人,又来了几位。 药店里的人都没有注意到,后方货架上的一盒药动了动,随后凭空消失。 南灯把所有种类的药都拿了一遍,兔子头只管张口吞下,全塞进肚子里。 当一名店员终于发现符水莫名少了一瓶,疑惑询问同事:“你刚刚拿过吗?” 同事也很疑惑:“没有啊,我以为是你拿了。” 两人随即发现货架上有好几处明显的缺口,而此时南灯已经带着兔子头火速离开。 阳光逐渐变强,南灯一刻也不敢松懈,顺利回到连译的住处时,竟有种做梦般的恍惚感。 他回到卧室,连译依然躺在床上,不见半点好转。 兔子头从衣兜里跳出来,南灯抱起它:“先……先用符水吧,就是那个小瓶子装的。” 兔子头张口,吐出一瓶符水。 别的药不能乱吃,而符水是没有撞鬼也能喝的东西,南灯去厨房拿了杯子,将瓶子里的符水倒进去。 连译没有醒,南灯努力把他扶起来靠着床头的软垫,用勺子一点一点喂进去。 兔子头跳上床,不小心打了个嗝,吐出一堆药盒。 喂完符水,南灯又找到一盒退烧药,拧开胶囊混着水也给连译喝下去。 做完这一切,南灯呆坐了一会儿。 他希望连译能尽快醒来,否则还剩下那么多药,他也不知道该用哪一种。 如果…… 南灯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双手。 如果还是不行,他又该怎么办,去求助天师? 毕竟只有天师才能看得见他,听见他说的话。 他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半点经验都没有,也不能确定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好在喂下退烧药后,连译的体温明显开始降低。 南灯挪到他身边,紧挨着他躺下。 他闭着眼,默默祈祷。 兔子头又打了个嗝,吐出几盒遗漏的药。 它献宝似的想让南灯再看看,转头瞥见南灯双眼紧闭,浑身散发着忽明忽暗的光芒。 南灯对此一无所知,他握着连译的手掌,感受他的体温。 不知过了多久,连译从昏迷中苏醒。 他立刻感觉到身旁躺着一个人,不是以往半透明的魂体,而是一个真正的、拥有实体的活人。 紧接着,连译看见了南灯。 他闭着眼呼吸轻缓,黑发散落颈侧,一只手攥紧被角,另一只手正牵着他。 连译几乎以为在做梦,伸手触碰南灯的脸侧。 “南灯?” 南灯骤然睁开眼,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他很快发觉自己不太对劲,也不太舒服,胸口闷闷的。 很快,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南灯无法适应,他呼吸凌乱,捂着心口惶恐道:“我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他被太阳晒过,快要死掉了? 连译想安抚他,南灯却一把推开他的手,慌忙跑向衣柜想躲进去。 “砰——” 南灯不小心撞到了柜门上,才发现他现在穿不了木板。 他拉开衣柜,迅速钻进去,又是“砰”一声关上柜门。 卧室里安静了片刻,有脚步声来到衣柜前。 连译打开衣柜,看见南灯蜷缩在漆黑的角落。 “南灯,”他俯身蹲下,朝角落伸出手,“别怕,让我看看。” 过了许久,衣柜里终于响起轻微的动静,半截白皙的指尖小心翼翼探出来,轻轻触碰到连译的手掌。 第20章 眼前的手掌干燥温暖,和以前碰上去的感觉不太一样。 但这气息是南灯无比熟悉的,他在衣柜里躲了一会儿,终于稍微平复下来一点。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钻出衣柜扑进连译怀里。 “我……我好像不太对劲,”南灯不安道,“你能碰到我吗?” 连译将他抱紧,抬手撩开他的额发:“能。” 南灯有心跳,在呼吸,体温虽然偏低,但也在常人的范围内。 他不再是鬼魂的状态。 南灯很害怕,搂紧连译闷声道:“为什么……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不会死,”连译低声安抚,“别担心,有我在。” 他早上因为禁制突然发作昏迷过去,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鬼魂变成活人,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 倒是很久以前曾有过将魂体锁在尸体内,炼制成僵尸的邪术,但南灯看起来也并不是。 连译抚摸着南灯柔顺的发丝,将他从地上拦腰抱起来。 以前只有南灯主动抱住连译,被人抱起来的体验从来没有过,南灯紧张不已,搂紧连译的脖颈生怕自己掉下去。 床边和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