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灯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害怕。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甚至想到了等明天一早起来,连译会不会要把他赶走。 不知过了多久,南灯从床上坐起来。 兔子头白天也没睡,此时趴在他枕边睡着了,南灯悄悄下床,摸黑来到书房门前。 他小心翼翼推开门,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躺在沙发上。 书房的沙发比客厅的要小得多,更不是用来睡觉的,连译个子又高,躺在上面显得十分拘束。 南灯无声走近,蹲在沙发前。 连译几乎是立即睁开眼,看向南灯:“怎么不睡觉?” “我吵醒你了吗?”南灯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还是回卧室去睡吧,我不睡了。” 连译坐起身,按了按眉心:“不困?” 南灯摇摇头,指尖攥着袖口:“对不起……” 他声音里带着不安,连译轻轻蹙眉。 南灯低头自顾自说着:“我以后肯定听话,不会给你添麻烦,也不会打扰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他最后的一句话说得小心翼翼,像只害怕再次流浪的小野猫。 连译在黑暗中沉默片刻:“我没有嫌弃你。” 南灯抬起头,神色忐忑:“那你为什么……” 连译明白了,他还在纠结临睡前为什么不愿意抱他,或许还有不肯陪他洗澡的原因。 他几不可闻地叹息,朝南灯伸手:“过来。” 南灯愣了一下,心情顿时飞速攀升,“噌”一下扑向连译。 他额间不小心撞到连译,不管不顾地搂紧他,小狗似的乱拱。 连译将他抱好,护着后腰不让他掉下去:“好了,不是说要听话?” 南灯安静下来,乖乖靠在他怀里。 连译打开旁边柜子上的台灯,暗黄的灯光照亮书房。 他撩开南灯脸侧的发丝:“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你都不让我陪你,”南灯声音里还残留着委屈,“你以前不这样的。” 他认知里的陪伴,就是整天黏着连译,找他说说话,做什么都和他一起。 连译眼眸微垂,掌心在南灯的后腰轻柔摩擦,安抚引导:“我对你不好吗?” 南灯当即摇头:“不是的。” 加上不留在卧室睡觉,也就拒绝了他三次而已,而这么久以来,连译待他已经是非常好了。 但南灯依然很固执:“可是我想陪着你。” 他柔软的脸颊贴过来,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连译抚摸着南灯的发丝,在他耳边问:“若我是别人,你也会这样?” 如果换了另一个人遇到南灯,多半也不忍心将他抓走。 这完全是南灯的认知盲区,他抬起头,迷茫地想了很久。 连译却并不是很在意这个回答,语气沉沉道:“除了我,不许靠近任何人。” 南灯乖巧应声,连译抱紧他,在他额间亲了一下:“困不困?” “有一点,”南灯支支吾吾,“我也想在这里睡。” 反正连译在哪,他就想在哪。 连译拿他丝毫没有办法,起身抱他去卧室。 他与南灯一同躺下,侧身挡住窗外的月光:“睡吧。” 南灯开心埋进温暖熟悉的怀抱,终于安心闭上眼。 兔子头被吵醒,踩着连译的脸跳到南灯那一侧,倒在他头顶继续睡。 — 第二天一早,南灯是被饿醒的。 他睁开眼,发现独自在卧室里,连译早已起床。 窗外的阳光正盛,他这一觉估计睡到了快中午。 床头放着一套干净的新衣服,南灯换下睡衣,打开房门闻到阵阵食物的香气。 这味道简直比生魂还要香,南灯一路找过去,连译正好把小纸人做好的饭菜端出来。 兔子头在厨房门口虎视眈眈,连译不动声色关上门:“先去洗漱。” 毛巾和牙刷等洗漱用品也买了一套新的,南灯不太会用牙刷,差点把嘴里的泡沫咽下去。 连译在一旁教,从头到尾无微不至。 最后是他拿着毛巾,亲自给南灯擦的脸,还擦了擦手。 第一次当人,南灯什么都要学习,不过他学得很快,基本教一遍就会。 回到饭厅,他又遇到一个难题,不会用筷子。 南灯尝试了好久,捏着筷子磕磕绊绊地夹菜,总是掉到桌子上。 无奈之下,连译让他换了勺子,想吃什么菜直接给他送到碗里。 南灯终于顺利吃上饭,他一点不挑食,辣椒段生姜这样的也直接吃,连译帮他挑出来,他还依依不舍。 仿佛所有味道他都喜欢,一口气吃了两碗饭,还想再吃一点。 他看着瘦弱,饭量却着实不小,连译担心他没有节制,不许他再吃。 南灯放下勺子,又“咕噜咕噜”喝下一整碗汤。 连译问道:“吃饱了?” 这个问题南灯竟然答不上来,他只会感觉到饿,没有饱这个概念。 昨天连译给他喂蛋羹,他实际也没感觉吃饱,只是觉得不饿了。 连译见他神色迟疑,牵着他站起来,撩起衣摆查看。 南灯吃下那么多,胃部平平坦坦,一点摸不出来。 他昨晚也吃过一些东西,还喝了牛奶,到现在也没去过卫生间。 吃下去的东西,好像就这么不见了,这一点和兔子头一模一样。 所以南灯从魂体变成了人,也不是普通人。 连译眉间轻皱,整理好南灯的衣服:“有哪里不舒服,立刻告诉我。” 他让南灯自己去客厅看电视,关上厨房门让小纸人出来洗碗。 南灯当鬼的时候喜欢看电视,现在却不怎么感兴趣了,这会儿太阳还没出来,他跑去阳台吹风。 一只麻雀飞了过来,落在阳台的栏杆上。 南灯屏住呼吸,微微睁大双眼看着麻雀,蹑手蹑脚靠近。 麻雀根本不怕他,甚至像是当他不存在,歪头站立。 南灯毫不费力地抓住麻雀,轻轻捏在手里打量。 麻雀也不挣扎,任由他动作,乖得像一只玩偶。 南灯摸着它头顶柔软细腻的羽毛,忍不住凑近闻了闻味道。 连译过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及时叫住他:“南灯,不能吃。” 南灯这才松开麻雀,把它放回栏杆,麻雀如梦初醒般飞走。 连译走过来,南灯背着手认错:“我不是想吃……就是有点好奇。” 他承认是有点好奇味道,想舔一下尝尝味道,用所有感官体验未知的一切。 连译没说什么,这时候又有一只蝴蝶飞过来。 阳台上并没有种花,蝴蝶也不知是被什么吸引而来的,飞到南灯的身侧。 南灯的目光紧紧跟随蝴蝶,连译怕他也想尝一口,拦着他不让他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