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起床了’。” “沈抱山。”他突然叫了我一声,又别过头去,望着黑漆漆的衣帽间,第一次用压也压不下去的浓浓鼻音低声说,“我有点想妈妈。” 我怔了怔,强行把泪忍回去,抓着他的手笑道:“那你把我当妈妈。” 他没有说话。 后来这辈子他也没有再听人叫过他一声小宝。 痊愈后的两天,他从楼上跳了下去。 李迟舒没有给我机会让我叫他一声小宝。 我趁他迷糊叫了他一声,李迟舒显然没听清,眼里雾蒙蒙看了我几秒,才一下子睁大眼坐起来:“沈抱山?” “是我啊。”我还蹲着,把胳膊交叉放在膝盖上,仰头看他,“李迟舒你怎么还赖床啊。” “我……” 李迟舒探头看看窗外,满眼愕然,又伸手去枕头底下摸他的小灵通,一按亮屏幕就是我的未接来电,而时间显示现在已是九点半。 “我手机开的静音,没听到。”他先给我道了个歉,然后自己就低下头懊恼,“怎么闹钟也没听到啊……” 我指着他:“昨晚上干吗去了?老实交代。” 李迟舒缓缓抬头:“我什么也没干。” “那今天醒那么迟?” 李迟舒不吭声了。 我觑着他,心里一亮:“李迟舒——你该不会……昨晚一晚上没睡着吧?” 李迟舒还是装哑巴。 我身体前倾,抓着铁床杆坐到他旁边,专门低头对上他的眼睛:“昨晚上为什么没睡着?” 李迟舒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 “该不会,是因为,我——” 我话还没说完,李迟舒从另一边掀开被子下床麻溜往厕所跑:“我刷牙去了。” 我冲他背影努嘴轻哼一声,慢腾腾起来帮他叠被子。 被子叠完,饭盒收好,李迟舒也整顿完出来了。 我自觉往门外一站,对里头说:“换好衣服去食堂吃饭。” 本来以为李迟舒早该规规矩矩吃完了早饭,我今天就只带了一顿的量,事发突然,我没料到这个人因为我几句告白直接一晚没睡,干脆先拉他去食堂吃了顿早午饭。 李迟舒看来是饿了,拿卡刷了两份饭菜,把我的那份推过来以后就一言不发埋头吃起来。 ……吃得过于认真了。 我抄着手冷视他:“李迟舒,你紧张什么?” 李迟舒吃饭动作一顿,差点噎着,我把汤递过去,他一仰脖子直接喝光。 “有吗?”李迟舒放碗吃菜,就是不看我的眼睛,“我没有紧张啊。” “那你倒是吃口菜啊。”我说,“光啃白米饭啊?” “……” 出息。 跟大学那会儿第一次约我吃饭一模一样。 我把他保温杯拿过来,开水倒进杯盖里放一边晾着,拿起筷子给他挑干净菜里的姜丝和花椒,再把牛肉夹进他碗里:“下周六高三不上课,周五下午就放假知不知道?” 李迟舒默默把牛肉丝刨进白米饭拌着吃了:“真的吗?为什么?” 我把阿姨准备的保温盒里那一盘鱼挪到跟前,慢悠悠给他挑鱼刺:“初中部和高三联合办美食节啊,这不学校专门给高三准备的嘛。” 一中是个人文主义关怀的学校,即便上高三,教务处还是保证学生每个周有两节体育课,为了防止学生压力大无处发泄,高三两个学期,上学期会安排跟初中部联合办美食节,下学期则有专门的春游。 “哦……”李迟舒想了想,揣摩明白了问我,“你要去?” 我反问:“你不去?” 他把我挑到一边的姜丝也夹进碗里一起吃了:“我下个周作业挺多的。” “可是我想去。”我夹着鱼肉淹进油汤里,再放到他米饭上,“去给你唱歌。你喜欢听什么歌?” “唱歌?”李迟舒终于从盘子里抬头看我,“我没什么……” “那就我自己选。”我靠近他眼前,“周杰伦听不听?” “周杰伦?” 我笑着给他哼了两句:“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李迟舒把头低下去,一口一口咬着鱼肉,装作漫不经心问:“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啊?” “这首歌叫——唱给李迟舒的歌。” “……”李迟舒很无语地看向我。 “好啦,到时候唱了你不就知道了。” 我开始给切好的火龙果淋蜂蜜:“去嘛。” 李迟舒不说话。 “李迟舒去嘛。” “……” “去嘛。” 李迟舒答应去了。 “那你别忘咯。”我晚上在回家前叮嘱他,“周五去游泳馆等我。” - 10月16日,晴 今天和沈抱山在楼梯间遇到了,他好像要去打篮球,没看见我。 可能看见了,但是不认识我。 10月16日,晴 今天竟然一直到早上六点才睡着,还被沈抱山发现了。 他吃饭的时候给我哼了一首歌,感觉很好听,但是沈抱山不告诉我名字,只能下周陪他去美食节上听他唱。 沈抱山应该唱什么歌都很好听吧。 早上梦见妈妈了,醒来听到沈抱山叫我小宝,可能是还没完全醒,没分清梦和沈抱山。 第17章 学校的游泳馆修得很简单,顶棚下面是泳池,上了岸进一个短短的过道,接着就是男女分开的更衣室,更衣室隔间里有几个简单的淋浴位。 蒋驰约我游了一个小时,等我从池子里起来,李迟舒已经在过道里那张长凳上坐着了。 他没发现我,自顾低头捧着化学书在背,泳池水面的浮光折射在他下颌,粼粼涌动着,我恍惚间生出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好像曾经有一个傍晚,我也撞见过这样一幕。 李迟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来着? “李迟舒。”我坐到他身边开口。 他这才从课本里抬起头,顺手递给我一旁的毛巾:“你来了。” “嗯。”我一声不吭取下眼镜,拿毛巾擦胳膊,随口问道,“我们以前有没有在这儿见过?” 李迟舒小声背书的动静戛然而止。 我仍看着他,耐心等他合上书本,水波的光影在他唇角摆动,李迟舒抿了抿嘴,又舔了舔上唇,最终说:“高——” 蒋驰“哗啦”一下从水面窜出来,冲着我大喊:“沈抱山!” “……” 我闭上眼,努力平心静气以后,才望向蒋驰:“干什么啊?” 这小子杵在泳池里,抹了把脸,取下眼镜:“游泳馆的让我俩走的时候把门关了,钥匙在我那个柜子里。” 我说:“还有呢?” “还有?”蒋驰想了想,“没了啊。” “这个事儿,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