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月其实越是深山里面日子反倒越比外头好过,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深山里面不说别的,山鸡野兔都比外面要多。
北山岙户数不多,大家都挺团结,村里原先有个老猎户,人家也不藏私,村里娃娃们不少都跟着学了一点找野物挖陷阱的技巧。
赵正阳、赵正辉也会一点,正好前几天抓到了两只野鸡,沈茵茵听说弟弟都快饿死了,直接就让儿子把两只野鸡都给带来了。
除了两只野鸡,他们还背了不少粮食、菜干。
沈茉儿觉得,这跟老天爷直接给她送菜其实也不差多少了。
沈茵茵干活非常的利索,性格也挺爽利的,跟沈茉儿一起准备饭菜的时候,就把这阵子发生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听说抢粮食的事其实是田芳撺掇的,这人还不要脸地喊娘家外甥来想吃她弟弟家的绝户,沈茵茵忍不住呸了一声。
“我早知道她是个面甜心苦的,嘴上说得跟唱戏似的,背地里毒着呢,当初我找婆家的时候,她就想插一手,还不是就看我亲妈死了亲爹老糊涂了,没有人撑腰?”
要不是上头哥哥嫂子们虎视眈眈地,想要插手她的亲事,她也不会想法子求了舅妈帮忙,直接嫁去了北山岙。
不过,最让沈茵茵震惊的还是,她弟弟沈老七成了公社窑厂的工人了!
沈茵茵一刀割开野鸡的脖子,掐着野鸡往碗里滴血,表情却有一瞬间的茫然:“什么,你说老七不但进了公社窑厂,他干的还不是搬砖头的苦力活儿,他是去给宣传科写字画画?”
沈茵茵疑惑地问:“你爹会写字画画吗?”
沈茉儿接过她手里的鸡,扔进盛着开水的搪瓷盆里,淡定说:“我爹会啊,我妈在世的时候天天教他的,只是一直在村里干农活,没机会写字,更没机会画画了。这回也是碰巧了,窑厂的宣传员下放了,他们着急想要个人,正好就被我爹碰上了。”
短暂的震惊过后,沈茵茵很快喜笑颜开:“这么说你爹现在是工人了,哎哟,我们家
老七也算苦尽甘来了,他从前吃了多少哭啊,我们亲妈死了以后,亲爹就老糊涂了,他十几岁的人,天天上山砍柴给上头几个兄弟烧,后面运气好救了你妈妈,才算是有了个自己的家,两个人结婚的时候,真是连一口好碗都没有……”
笑着笑着,沈茵茵的眼角又泛起了泪光,她一把拿手背擦了,吸了吸鼻子,说:“我提这些做什么,这是好事,以后你们父女的日子就好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