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瞿川想到什么,“不过有次柴温没吃早饭肚子痛,老白把门撞开就背着人跑了,老师气得让我们把后门堵上。” 怪不得有门不走要翻窗。 “来。”瞿川朝他伸手,“英勇的湖边超人,请进。” 很平常的一间教室,瞿川带着他绕到倒数第二排,把人按下去坐好。 “别回头。”瞿川声音很严肃。 陆渊澄乖乖坐着。 背后传来一声响,分辨不出是什么,接着就是木板嘎吱,老旧的连排座椅被带得一晃一晃,在空寂的阶梯教室不详地摇动着。 他开始想自己回头会看到什么。 或许会吓他,瞿川被他骗了这么多次,肯定半夜做梦都想着要报复回来。 他又想,不会是买了花吧。 这个念头跳出来陆渊澄眨了眨眼,大脑自动描摹出瞿川背着他在阶梯教室某处座椅下藏了花,现在正笑吟吟地等着他转身,然后扑过来交换一个吻。 思及此,陆渊澄不由低头看向自己脚边。 “!” 这一眼两人都吓了一跳,瞿川忘了自己还钻在座椅破洞里,脑袋狠狠磕到铁质的框架上,传出沉闷的响。 “你干嘛……!” 瞿川脑袋被人捧住,进退两难,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肉被揉来揉去,像坨面团,“松搜!” 陆渊澄趴在椅子扶手上亲了他一口,“撞疼了没?” “没。” 瞿川蹲在地上,上半身钻过了折叠椅靠背与下方中空的缝隙,腰部以下却还没来得及探过来。 这个座位不知遭遇了什么,座位面板不翼而飞,在椅背以及最下方残留的框架之间留下一个大洞,挤一挤就能从后排爬过来。 陆渊澄:“这也是你们拆的?” “对的。” 瞿川应完才觉得不对,“什么叫我们,那群迟到的人拆的!” “我们会做这种没素质的事?” “嗯。”陆渊澄一下下按着瞿川撞到的地方,“你是乖宝宝。” “乖宝宝”脸立刻红了。 陆渊澄装没看到,继续说,“我刚刚还以为你要送我花。” 他没察觉到瞿川骤然僵硬的神色,声音很温柔,“如果是你送的,我一定会带回去养起来。” “……” 瞿川不说话,陆渊澄终于捕捉到什么,揉脸的手顿住,“怎么了?” 他没收到花。 陆渊澄再会装、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当着瞿川的面提起那束他曾以为不被欢迎的花,但这又代表了新的东西。 他甚至没有按照那条消息的指示跑去安全通道看一眼。 哪怕一眼,陆渊澄现在就说不出这种话。 “我给你送过花了。”瞿川道,“在七夕那天。” 陆渊澄一怔。 七夕前日从滨江道分别后,陆渊澄回到十三楼。 “渊澄。” 他一直在房里和瞿川聊到深夜,凌晨去厨房觅食的时候被叫住了。 侯雯坐在没有开灯的餐桌边,“过来。” 他没有立刻过去,而是先把拿出来的速冻披萨放进微波炉,按了一分钟的选项。 他坐过去。 微波炉在背后轻微地响,他开了厨房的灯,侯雯得以看到陆渊澄背光的轮廓。 “你还要这样多久?” “噼啪”,似乎是油脂炸开了,微波炉尽职地热着披萨。 陆渊澄垂眸,“我开了药。” 他答非所问,“这是副作用。” “那你开学怎么办?” “我会克服。” 侯雯皱眉,“我帮你换了个医生。” 陆渊澄:“我不要。” 侯雯耐心逐渐告罄,“你自己去看的病,谁知道医生说的话有没有夸大的成分。我陪你再去看一次。” “叮”,陆渊澄在微波炉提示音中抬起头,一字一顿。“我、不、要。” “那你想要怎么样!”侯雯猛地站起来,“把自己搞成这幅一身是病的样子很骄傲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心理有问题的人在这个社会上是失去竞争力的?!”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她索性不坐了,绕着陆渊澄疾走几步,保养得宜的脸上全是怒色,“这个病那个病,我看你就是太闲了!那些生活没你好的人为什么不得病?” 也有。 陆渊澄心里说,他们都病了,只是他们不知道。 他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厨房冷色调的灯光镀得他添上几分瘦削,侯雯神智逐渐回笼,心软了几分。 “……换个医生吧。” “不。” 陆渊澄在她发火前及时开口,“我找的是专家,正经大医院挂的号,每次都要抢才能挂上。” 他直白地说,“我也不想再对着新的人剖析一遍自己。” “几个月了?”侯雯不看他,“你吃了几个月了,有用吗?” “如果有用你就不会坐在这里。” 有用吗? 陆渊澄顺着她的视线侧头看去,玻璃酒柜清晰地映出他的脸,苍白,毫无血色,眼里留存的只有麻木,像濒死的吸血鬼。 他小时候装不出热爱,现在也无法装作无碍,继续笑眯眯地说那些自发从唇齿间冒出来的话,做一个虚假的传声筒。 “医生帮我换了药。”陆渊澄声音有些沙哑,“上半年开的是中成药,七月份开了另一种。” 这些侯雯都知道,否则她也不会飞回来。 她反而笑了,带着点嘲讽,“换了药就有用了?” 在坚持定点去医生那里报道半年后,陆渊澄终于说了实话。 “这些药好像对我用处不大。” 他坐在旋转椅上,口罩把脸遮得严实,只能看清纤长的睫毛。 医生安慰他,“你不是重新把运动捡起来了?我记得你上次说过自己喜欢滑板,最近有滑吗?” 陆渊澄点头,“会去滨江道滑。” “那就对了。”医生和蔼地笑,“那么饮食方面,食欲最近怎么样?” “有在正常吃饭。” 问过了兴趣和饮食,接下来就该问睡眠了,不过双方都默契地跳过这个话题。 医生在电脑上录入着情况,陆渊澄突然开口,“我严重吗?” 键盘敲击声平缓地持续着,医生:“一定要多运动,白天少睡,或者睡前来一杯热牛奶,会好起来……” 老调重弹。 陆渊澄终于在这种循环往复的自我欺骗中厌烦了,打断他,“我跳过海。” 敲击声停了。 “但我还是怕死,没在脚上绑石块,很快就被冲回岸上。” “叶医生。”他问,“我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陆渊澄看着瞿川面无表情的脸,少见地无措起来。 他收起笑,“我……没有收到。” “你放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