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己后背,转身一看,却并没有人在看自己。让他打了个寒噤,仿佛撞了邪。 金似鸿冷冷看着梁延像被狗撵的兔子一样脚步飞快地出了门,才收回视线,转向杜恒熙,“你跟他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呢?” 杜恒熙到客厅中央的长沙发上,两条腿交叠坐着,“没什么,我让他把卫队武装操练起来,在华人区待命,天津城里这几百人还算有点用。”说着他抬头看着金似鸿,表情严肃,“你最近也不要太招摇,这里可能要不太平了。” 金似鸿心尖一跳,不知道杜恒熙说的事跟安朴山突然调兵有没有关系。“发生什么事了?” 杜恒熙摇摇头,没有跟他明说,“你昨天去哪了?我让小石头晚上去找你,你怎么不在?” 金似鸿说谎说的面不改色,“没什么,昨天厂里的机器出了点问题,我去检查,一直待到了后半夜。” 杜恒熙看着他,“你对你的生意还挺上心的,一切都顺利吗?” 金似鸿笑嘻嘻地在他身边坐下,“你别觉得我这点小生意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厂子虽然不大,也养活着一百多号人呢,要是关门大吉,这些人都得上街要饭去。我虽然是为了赚钱,但也是在替他们谋一条生路,说实在的,之前要是没有在金融债券上倒腾的那点资金收益,每个月工资一结,成本一算,我可是剩不下多少钱了。” “都不赚钱了,你还做这个来干什么?” “他们既然认我做老板了,之前我被追杀,工厂关门,拖延工资的时候也没有另谋生路,本着这份信任,我就不能摔他们的饭碗。” 杜恒熙后靠向沙发,“你还挺讲人情味的。”他知道金似鸿在对兄弟义气上没的说,唐双喜他们叫他一声大哥,他就可以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替他们抢饭吃,说难听点就是虚荣自大,总认为自己能干成别人干不成的事。 如果天津沦为内战战区,谁知道这人会莽的冲出头去干什么。杜恒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车票放在案桌上,推过去,“这是去上海的船票,你去那里待两个月,这里的事,你就先交给手下打理。” 金似鸿一惊,“你无缘无故让我去上海干什么?” 杜恒熙说,“你也看到这几日报纸的报道了,群情汹涌,众怒不可犯,天津的局势并不明朗。上海有我的几处房产,你去那里等我,事情解决了我自然会来找你。” 金似鸿本来想都没想就准备拒绝,可突然想到安朴山昨夜让他去安置陆安民带来的一个师,又要重掌独立团,自己必然要出城一段时间。 现在要跟杜恒熙实话实话吗?其实实话实说也没什么关系,杜恒熙现在和安朴山是联合状态,自己替安朴山效力,也就是替他效力。甚至不会显得这么没用,成了要被赶出城的累赘。 杜恒熙看金似鸿迟迟不说话,就以为他不愿意,不由软了声音,“我只是替你担心,怕你遇到麻烦。天津城内乱起来,政府就压不住青帮的人了,他们要找你寻私仇,我到时候太忙,肯定看顾不了你。” 金似鸿眨了下眼,有些忍俊不禁,觉得杜恒熙简直是拿自己当娇花般护着。“怎么?你觉得我这么没用?” 杜恒熙表情严肃,“我是怕你出事,这可不是可以嬉皮笑脸的事情,刀枪无眼,人说没就没了。”他说到这,浑身一个哆嗦,突然想起杜兴廷横死在车内的场景,只是这次死者的脸换成了金似鸿,就成了很可怕的场面。 他越想越觉得隐患重重,就算军队不会开进天津城,青帮的人手可是无处不在,“不行,你即刻就得走。”他猛然站起来,把车票塞到了金似鸿手中。 金似鸿看他紧皱眉头,的确是在替自己忧心焦虑,心中有一阵的甜蜜,觉得他好像是真爱自己。又有一阵惶恐,现在戳穿自己的身份,岂不就是火上浇油? 之前骗他上个床,他险些把自己搞了个倾家荡产,还闹出订婚这样的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还没有让杜恒熙和安秀心一刀两断,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怎么能再让杜恒熙觉得自己不可信任? 这下他心一横,觉得时机未到,还是闭口不言更好。 他攥紧了船票,“好,我不给你添麻烦,我在上海等你,你可得记得来找我。” 杜恒熙没料到他突然变得好说话了,先一愣后一喜,点了点头,“好,一言为定。” 第40章 电报 今夜是最后一夜。 杜恒熙让厨房做了桌好菜,又开了瓶洋酒,随后屏退了旁人,面对面地酌饮。 两人各有心事,菜没吃多少,酒倒喝得特别快。 杜恒熙是个少言寡语的个性,金似鸿给他说国外碰到的趣事逗他开心,他也只是间或地一笑,很少搭腔,但眼神又温柔又清澈。 面前的酒杯空了,金似鸿就给他倒满,杜恒熙也不知深浅地喝下。很快就喝得脸上被酒精烧出了两块酡红,眼睛也变得雾蒙蒙的。 金似鸿看他喝得差不多了,抬手碰了碰他脸上灼人的温度,凑近他,小声说,“云卿,你醉了。” 杜恒熙手上还捻着酒杯细长的颈子,左右转了转,他仰头把最后一点杯底喝干了,喝完后,用舌头舔了圈唇上的酒液,“我还没什么感觉。” 金似鸿笑笑,“那你站起来走走看,是不是觉得头晕的很?” 杜恒熙侧过头看看他,放下酒杯,还真听话地站了起来,双腿刚一用力,人站起来,就觉得头晕目眩,不得已地把手撑在桌上。他低下头,眼睛闭起来缓解那种晕眩感,苦笑一下,“好像的确是醉了。” 金似鸿早就站起来扶住他,一手插过他的肋下,一手揽过他的肩膀,让他放松靠近自己怀里,“还没算太醉,真的醉的人是不肯承认自己醉的。” 杜恒熙靠着他,睁开眼,觉得自己现在是三分酒醉,七分装糊涂,他可以在金似鸿面前喝醉,换到别人面前他可就不敢了。 “你怕不怕?”金似鸿突然凑近他耳边问。 杜恒熙奇怪地侧一点脸,“怕什么?” “要打起来了,你怕不怕?” 杜恒熙摇摇头,“不怕。”他的确是不怕,甚至有点兴奋。对他而言打仗就跟吃饭睡觉一样平常,不打了,他反而不自在,总提心吊胆着,真上了战场心就很定,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他全副精力都在怎么赢上了。 金似鸿亲了他的侧脸,“你真厉害。” 杜恒熙转了下眼睛,“厉害什么,你不要觉得这是开玩笑的事,随便一个命令,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在冲锋,一点闪失都不能……” 他絮絮叨叨地说教,金似鸿干脆直接堵了他的嘴。金似鸿对一本正经的杜恒熙真是忍不了,尤其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说着严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