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慕容潇努力回想那些年在人间听过的,“白马红缨彩色新,不是亲者强来亲。” “这话应有后两句吧。”呼那策暗笑道。 “是,后面是,一朝马死黄金尽,亲者如同陌路人。”慕容潇苦笑道。 “师父也曾去过人间,也曾告诉过我许多道理,”呼那策将掌心的妖力缓慢渡向另一只已然开始力竭的凤凰,“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隐隐前面的黑剪影样的山冒出橘红的光,龙吟虎啸凤鸣一齐在耳畔起落,遥遥能望见高耸入云的昆仑玉。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一声厉响长鸣,震动起整个昆仑玉和四周山脉,赤色尾羽的火焰划破天空,又坠落,点燃入侵者的营地,尖锐呼声迭起,公仪子濯手持长枪出帐,望着天上的凤凰眼睛微眯,他瞧见那上头身影,脸色霎时变得铁青。 那凤凰背上的妖自然也一眼辨认出他,那妖拍了拍心怀愧疚的凤凰的脑袋,剑眉飞扬,唇边笑意肆然,一如多年前意气风发的少年。 “与子同仇!”他朗声高喝,翻身直接从百丈高空一坠而下。 呼那策手握两把鹿角刀,罡风吹得一身劲装猎猎作响,露出的刀刃附着上一层金光,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从天而降的威压如泰山压顶,浑厚沉重,那身影又迅捷如疾风,凌厉妖力劈来,如惊雷炸开。 “多年未见,少主可生龙角,可破妖王之境,可得诸神认可,不再心有不安?”呼那策落地之处已然被妖力撕开一道沟壑,四周的兵将都因实力不够撤退,只有公仪子濯一妖而已。 旧仇新怨,分外眼红。 “你也不过如此,”公仪子濯复杂地看了一眼呼那策,轻蔑一哼,眼神里还有些许莫名怜悯,“听闻你傍上灵镜那只杂毛狐狸,把那破妖核修好了。” “不过还是无用,你倒是个明白的,既不带你那没用的相好,免得多一个送死的。” “他没什么用处,他的母亲倒是不错…” 话未落,一阵威慑力极大的掌风忽而冲来,鼓起公仪子濯衣衫,吹翻头顶带的黑兜帽,他淡然脸色一下扭曲起来,恨恨望向呼那策,攥紧长枪的手青筋暴起。 “说话这般不怕死,”呼那策微抬下颌,睨着他轻哼,“还以为龙角长好了。” “如今一看,不也还是这般空荡荡的,同以前一样自欺欺人。” “混账东西,区区低贱狼妖,竟敢欺辱我龙族至此!”公仪子濯气恼得脑子嗡嗡,那银枪烁烁夺目而来,迅疾勇猛,一下近身刺向呼那策心口。 “多年来,你还是一点长进没有。”呼那策仰身避开这一枪,一手按住枪杆,借助这枪杆利落翻身而上,抬腿一脚踢在公仪子濯胸口,将其踹退好几步。 公仪子濯急忙稳住身形,那鹿角刀毫不给他喘息机会,一下就逼近咽喉,狼狈躲开,却感觉喉咙前的皮肉温热,一摸手上见红。 “桑沐,你在做什么!”公仪子濯抬头怒吼,却见此战场四周已然被众人自觉隔开一片空地,沙石震动,鲜血横飞,惨叫迭起。 “他现在是没空回应你的。”呼那策缓缓向公仪子濯走来。 “哈哈,你就算能杀了我又如何呢,凤族如何抵御我两族夹攻,你既制得住我,可顶头还有我父王,也就老凤君可以与他匹敌,可惜我父王贵有神命,有天道相助,如今老凤君已然不是我父王对手,凤族灭亡只是时间问题,”公仪子濯一步步往后退,却兴奋至极乃至癫狂,他指着天上的凤凰,又用满是恨意的眼睛看向呼那策,“你,还有慕容潇,你们这些本该臣服于神龙的妖族,居然敢如此羞辱我,你们都要付出代价,都要去死!” “天道,”呼那策深吸一口气,冷冷看向公仪子濯,“被当枪使,还如此庆幸,愚不可及。” “有此君王,一族之悲,有此龙族,一界之哀。” 凝成实质的锋利妖力抵在公仪子濯喉咙前。 “停战,否则龙虎二族族地不保。” 南方千里,啸林处。 四处都是残断的尸块,鲜血浸润了啸林里每一片叶子,剩下的虎族都被困锁在牢狱里,拓跋燕玉麻木地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逮住一个领丹药的狼妖问:“狐君呢?” “逮住那个小虎妖,据说是虎王的小儿子,往虎族禁地去了。” 若说呼那策有一点私心,那也是真的,不过不在拓跋燕玉身上。 他吃一堑长一智,不信姬眠欢没有事瞒着他。 第86章 四周皆参天大树,进禁地越深所感的风越阴冷,虎族传承的中心,以巨石为基,金为纹,刻画下复杂难解的咒印,上起玄天远古,下至万代新年,未曾改变。 一名虎族长老躺在地上,脖颈处流出的血浸湿金纹石砖,割裂开的喉管还在往外喷血,双目凸出,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那最后一点光从尸体中消失,尽数流进那狐君的体内。 桑泽安静站在姬眠欢身旁,稚气未脱的脸颊上双目泛着灰,没有聚焦的瞳孔里空无一物。 “你看得见吗?” 狐君低下头,在桑泽耳边问道。 “可不要撒谎哦。” 桑泽感觉到冰凉的指尖划过自己的眼前,凉丝丝的气息还未接触皮肉,已然令他毛骨悚然。 “我本来是想看一看虎族的灵器,想着,桑沐那个蠢货靠着邪门歪道走过来的妖王,必然不可能走过传承,这灵器应该还在这里。” 姬眠欢放开手里最后一个虎族的长老,容貌昳丽的脸颊上落了几滴干涸的血,他餍足垂下眼,望着眼前一言不发的少年勾起唇。 “可我走过此处,却感觉不到那白虎神君的神力,也感觉不到他的残魂,大失所望,只得借他的子孙一饱口福,也算差强人意。” “虎族欺压骚扰狐族多年,小少主,你说他们该不该。” 桑泽心智虽异于常人,可终究难抗顶级妖皇的威压,再加之那精巧的魂术,无数细小透明的丝线牵连在身上,引诱着他说出答案,主动推出自己的灵魂。 “奇怪,他们说你是瞎子。” 那狐君还在自言自语,每一句话都压在桑泽心头,他尽力平稳着呼吸,殊不知再细微的变化都能通过魂丝传递给姬眠欢。 “可你好像能看见那些蠢货看不到的东西,”姬眠欢一双狐狸眼眯起,缓缓道,“我的魂丝。” 本来只能看清眼前妖身躯内金光黑雾交缠的灵魂,那头颅处的光却突然凝实,化作一颗巨大的狐狸脑袋,露出尖锐牙齿,目光凶恶向桑泽扑来。 心跳几近骤然停止,已经极力克制尖叫的冲动强迫自己平静,桑泽的脸色还是一白。 他方才看得清楚,姬眠欢一口一口吞噬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