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地被沉入湖底,寸寸熄灭。 迟鹭的动作,是在表达他心里有数,司空御很少能这么直白地解读出别人的肢体语言,这次却莫名懂了。 过了一会儿,他闷闷命令:“不许答应。” 迟鹭:“好。” 安抚好司空御,迟鹭摊开那张皱巴得不成样子的信,走到景年洲面前。 “你要挑战我?哪一科?” 社团挑战书一般是根据社团定位确定的挑战方式,但偶尔也会挑战圣兰德的教学科目。迟鹭又不是社团成员,只能pk这些。 景年洲已经恢复仪容,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但已经算得体,听闻此言,唇角向上扯动了一下,“数学吧,听说迟鹭同学数学不错,经常是满分。” 迟鹭歪了一下头。 “我记得你是因为数学竞赛被保送的。” “不错。” 迟鹭神情淡淡。 “用你最擅长的东西,给我下挑战书,赌注是我的奖学金——” 迟鹭身量高,垂着眼睫瞥下来时,会有种高高在上的睥睨感,明明他多余的话都没有说,脸上一分表情也没有—— 可谁都能感觉到嘲讽。 景年洲:“……” 角落里,一个男生小声嘟囔:“什么德行,不要脸……” 景年洲的脸色隐隐有些难看。 迟鹭不紧不慢地将那张皱巴巴的纸摊平,叠好,然后居高临下地,塞进景年洲胸前的口袋里。 “我拒绝。”他说。 教室后排,司空御很细微地松下肩背,靠进桌椅之间,散漫地捋着头顶乱糟糟的头发。 慕容雯的课桌就在旁边,大小姐的桌面上历来是不搁正经东西的,镜子口红散乱地铺陈着。 司空御随手拿起一面小镜子,趁着众人不注意,瞄了眼颈侧。 ……啧。 都搓红了。 这是连日以来,第一封被退回的挑战书。 男孩子都有一股气性,有时明知是坑,在某些特定情境下,也会咬着牙往里跳,在高三六班的时候,风鹰学生就利用了这种心理,其中男生数量过半的数学社和篮球社成了重灾区,反倒是类似手工社民乐社这种小型社团避开风波——也可能是风鹰学生不会手工和民乐。 正因如此,六班女生最近火力全开,在论坛以及各种群聊中将风鹰学生从头到尾diss了一遍,若不是碍着两校和平,只怕要面对面给他们挨个一砖头。 什么帅哥美女?见鬼吧,奶奶我看你顺眼的时候,你放屁都是香的,看你不顺眼,活着就是浪费空气。 “我知道,最近圣兰德的同学们对挑战一事颇有微词。”迟鹭正往后走,景年洲忽然出声。 他缓缓舒出一口气,笑意微微,姿态松弛下来,带着一股胸有成竹的自信,“但我们也是受邀而来,或许在你们眼里很嚣张,可挑战书能快速调动起同学们的紧张情绪,如果不想输,就要拼尽全力,而暂时未收到挑战书的同学,也会积极准备,加倍努力,这难道不是一种高效的激励措施吗?” “你可行了吧,就你有嘴,叭叭叭的。”迟鹭还没回应,邵子濯先不耐烦地回头,“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景年洲,你这样说话,是不是觉得自己特牛逼特帅?我们整个学校就等着您拯救了,您就是奥特曼人间体是吧?赋予自己这么强的使命,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一句——你配吗?” “不会有谁真的觉得我们这些人是亟待拯救的失足少年吧?醒醒!我姓邵!就算我这辈子什么都学不会,我一辈子都是个废物,父母留下的产业分红,都足够福荫三代!我不学是因为我家有钱,我可以不学——” “景年洲,收起你那廉价的优越感,用我妈的话来说——只有自卑的人,才会想发设法靠贬低别人汲取自信。说的就是你,优越怪。” “……” 司空御在后排猫着,默默给他叫了个好。 行啊邵子濯,嘴皮子够利索,脑子也开发不少,爸爸欣慰。 景年洲被邵子濯一顿夹枪带棒挤兑得再不能维持风度。 ——这个世上,他能忍受任何一个人的奚落,除了邵子濯。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的大部分自信,就建立在邵子濯的“无用”上,在邵子濯面前落下风,无异于否定他的一切。 “邵子濯!”景年洲怒喝。 邵子濯懒得理他,把揉成一团的挑战书砸他脸上,转身要走。 景年洲,“站住——” “你命令谁呢?”林辰出现在后门,不咸不淡地搭腔。 已临近上课,外出的学生们陆陆续续回来,教室很快坐满了人,还有闻声赶来看热闹的外班同学在窗边探头探头。 景年洲认出他来,冷笑着,俨然被激怒得口无遮拦,“南宫——二少爷,怎么?你又来出头了?我可奉劝你,邵家只有邵子濯这么一个独生子,他怎么胡闹都无所谓,而你,一个私生子——” “!!!” “景年洲!我去你妈的!”邵子濯听到这三个字就炸了,怒而转身,一脚踹在景年洲小腹上,踹得后者连连后退,尤嫌不够,挥着拳头就要往他太阳穴上打。 林辰反应快,冲上去拉住了他。 司空御抄着凳子就往前排冲—— 迟鹭心道,不好。 要出事。 如此想着,他阔步上前,站到了邵子濯和景年洲中间——然后捡了一块擦布,转身蒙上教室的摄像头。 邵子濯:“……” 景年洲:“……” 抄着凳子的司空御:“……” 全体围观学生:“……” “……我懂了。”一片寂静中,慕容雯突然出声。 她刚刚加入战场,还没搞清情况,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只见到迟鹭这个举动。 蒙上摄像头还能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一分钟,众人看着她从包里依次拿出了辣椒水、电击棒和防狼喷雾。 最后掏出来的,是一把寒光凛凛的大剪刀,锃亮锃亮。 慕容雯捏着剪刀把手,往中间一合!铿一声! 她满脸庄重:“意思是——做了他!然后瞒天过海,毁尸灭迹,对吧?” 迟鹭:“……”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雯:看我这强大的理解能力。 第27章 不管你信不信, 我是没有这个意思的,迟鹭心道。 距离上课铃响还有三分钟,不能再废话。 迟鹭上前站在了两人之间, 这次没有穿梭而过, 他站得离景年洲很近, 几乎是俯视的姿态。 “你们一封封地送挑战信,实在辛苦, 索性一次做个了断——我接受你的挑战。” “规则你定, 若是你输了,之前的所有挑战一律作废, 以后也不要再出现这种无聊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