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七十岁,会不会后悔没有在十七岁时,勇敢向盛千陵表达爱意? 学渣江里学会了心算答案。 他的答案是,绝对会啊。喜欢一个人都不敢讲,不是怂逼是什么? 喜欢就去追啊,管他喜不喜欢你? 微念之间,江里做出了决定。 好像面前有一扇门,他想推开它,迈过去,然后看看能跟着这条路走向哪里。 无论前面是山穷水尽层层碰壁,还是鲜花着锦坦途千里,他都想去看看。 这么一想,心中忽然漫上无限温柔缱绻,就像雨点落入水坑,荡起一圈圈涟漪。 他不可控地幻想起自己和盛千陵的未来。 未来,会很好吗? 会很好吧。 思来想去睡不着,他干脆拿出手机,给盛千陵发消息。 连练三天左塞旋转球,累得骨骼都快散架,盛千陵让他今天休息一天,不要去练球,以免拉伤筋骨。 江里写写删删,第一次如此优柔寡断。 一会儿写「陵哥你晚上吃了什么」,一会写「我今天不练球明天会不会更难啊」,思来想去觉得怎么说都不好,一气之下照着内心真实想法说:“陵哥,跟你说件事,我有喜欢的人了。” 江里想得很清楚,只要盛千陵回复「是谁」,他马上就告白。 管什么未来,他只要今晚。 盛千陵那边不知道为什么隔了快半小时才回他。 而且回复他的话,也不是他幻想的询问。 盛千陵说:“那很正常,十七八岁,本来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江里顿时泄气,有种不知如何表达的颓然。 他还想说点什么,盛千陵的第二条消息又发来:“早点休息,晚安。” 江里:“……” 他在心里愤愤地把盛千陵这个不解风情的狗东西骂了一顿,骂狠了又舍不得,矛盾良久,无奈良久,才卷着毯子沉沉睡去。 次日晚上,江里同之前一样,吃过晚饭就来了时光台球。 正是饭点,店里没什么人,盛千陵也不在,应该是和潘总洪叔他们一起出去吃饭了。 江里开了角落那张斯诺克练球台,随手打了几个长台直球找手感,然后又试着打了一杆左塞旋转球。 让人意外的是,他的身体好像真的记住了这种击球的力道和感觉,那颗红球撞库两次,空心进袋,而白球也稳稳地回到了原先的点位上。 江里难以置信,又打了两杆,得了同样的结果。 红球进袋,白球复位。 他欣喜得双眼放光,原地旋转一圈,跟那颗旋转似的,抑制不住满心的激动。 这么难的一个技巧球,他竟然学成了! 这就好比习武之人总停在第一层境界徘徊,怎么也得不到突破,熬过漫长的苦练期后,突然有一天被打通任督二脉,直接顿悟! 江里兴奋得要命,顿时觉得先那些累死累活都是值得的。 他也知道,是因为盛千陵提前给了他捷径,根据他的实际水平给出了正确的训练方法,他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进步神速。 这么一想,简直更喜欢盛千陵。 江里一个人练了一会儿,远远地看到盛千陵和潘总他们一起回来了。 潘总嚼着槟榔,把手搭在盛千陵肩膀上说着什么。盛千陵加快脚步,不着痕迹走出潘登的虚搂,侧头答话。 好像感应到什么,他抬眼望过来。 江里立即冲他眯着眼睛笑,两人的视线在空中遥遥相汇。 盛千陵朝一张八球桌指了指,示意他要先去和洪叔打半小时小台。江里点点头,回到自己桌边继续练习。 半小时后,盛千陵提着自己的私杆过来了。 他今日穿着一件淡蓝色短袖衬衫,扣子开了两颗,露出冷白光洁的脖颈。下搭一条米色长裤,衬得双腿笔直颀长。 提着杆盒一步步走来,浑身散发着从容淡定的大师气质,温柔耀眼。 江里暗自欣赏盛千陵绝美的脸,开口叫住他,像条摇着尾巴的小狗一样,欢快地说:“陵哥你看你看!” 接着,江里摆出他练了无数次的点位球,俯身下去,精准控力运杆击球,给盛千陵表演了一杆。 江里满心等着盛千陵的夸赞,哪知盛千陵说:“还行,再练一星期,换下一个项目。” 江里:“……” 他委屈巴巴踱过去,蹭到盛千陵身边,微微仰头,刻意压低声线:“陵哥,我打这么好,你不夸夸我啊……” 两人离得很近,中间不过半人距离。 盛千陵比江里高不少,垂着眼眸与他对视。 往常也有过类似的近距离接触,江里常常往他身上扑,也握过他的手,但盛千陵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可今日却莫名有所不同。 江里的眼神漆黑发亮,瞳仁里倒映着一双跳跃的小火苗。 带着一些狡黠的笑意,无端让人感觉到心痒。 这双眼睛好像在无言地说些什么。 盛千陵联想到昨夜江里那句几乎让他失眠的话——“我有喜欢的人了”,一时心跳不受控地加速。 有一点紧张,有一点期待,又有一点点藏而不显的憾惋。 江里眨眨眼,又喊他:“陵哥?” 盛千陵反应过来,脸上那抹不自然的神色一闪而过,继而用冷静的声音回答:“这只是基本功。” 言下之意是,作为他的徒弟,学会这种杆法才是正常。 江里听了也不气,脑子转一转,嘴角先漾起几分得意的笑意。 他说:“陵哥,那你看看这个。” 江里跑回斯诺克球台边,从桌底放球的纸盒里摸出十几颗红色的球,飞快在绿色台呢上摆成一个心形,然后故意在心形中间留出一个球的位置。 盛千陵目光一跳,马上明白过来江里在做什么。 江里留的那个空位,正是他这几天练习固定点位球时,白球所停放的位置。 白球击球出去,绕库两圈,会慢慢往回走,只要力道不差,杆法到位,白球能分毫不差地归于那个缺口,使这颗爱心完整。 盛千陵静静地站在那儿,手上拎着的球杆盒都忘了放。 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一点儿急促,胸腔的起伏比平时明显许多。 江里摆好白球,又拿出一颗新的红球。 他按自己训练了千百遍的那样,稳稳将球推了出去。 如盛千陵所料,红球落袋,白球卡进了那个爱心的缺口,完美又招摇。 江里咧着嘴笑,一口洁白的牙齿在无影灯下闪闪发光。 他把球杆放在球桌上的空位,又朝盛千陵跑过来,长睫轻闪,轻启薄唇,认真又虔诚地说:“陵哥,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用对方教的杆法打出一颗完整的心,就是他的礼物。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