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杀赵明棋的念头,从见到寒川的那刻已经埋下。 胤红星想借赵枝玉,做为掩护自己真实念头的靶子——刺杀,然后夺走桃良,飞身回亭上,迎上平沙的接应…… 而此刻,胤红星几乎要成功了,一切都按照他预想的发展——接近赵枝玉时,趁侍卫们前仆后继的奔过来保护十二爷的瞬间,他迅速变幻身影,利刃直奔赵明棋而去。 侍卫们措手不及,队伍乱成一团。 而赵明棋也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大概他从未想过,看到寒川被欺凌的模样,胤红星的心该有多痛,痛到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十面埋伏中刺杀当朝王爷——他成功了,赵明棋听到了骨头被破开的钝声。 但也只是轻微一声。 因为,曲浅之喊了一声简容后,不顾一切的扑上来为赵明棋挡下了这一刀! 他以血肉之躯逼停了胤红星凶狠的动作! 胤红星及时收剑。 一切都似乎慢了下来。 山上廊下移动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变慢…… 山下侍卫们的动作变慢,赵明棋的反应变慢,就连曲浅之,他借机伸手,甩出手中的石子,那石子慢慢的弹到胤红星 胸 前 又被他伸手轻轻 捏 住…… 时间又突然快起来。 护卫们一拥而上,乱七八糟的围成了一团。胤红星将手中的石头一收,趁机一把抓过桃良,带着她转身飞掠而上。 却没想赵明棋这时候突然惊喊:“啊……曲寒川!”他身后腰部剧痛,难以置信的回头。 曲浅之捂着流血的伤口也看过去! 而已经带着桃良落到花月留痕亭中的胤红星没看到本该等在这里的曲寒川,他骤然回身,往下看,瞳孔剧烈的收缩! “公子……”桃良轻呼,一滴泪流下…… 第49章 49、悬崖孤绝之处逢生 一片暗沉昏黄的侍卫服凌乱的晃动着,他们将锦缎华衣的赵明棋和曲浅之围成了半个圈,而在那泛着微光的华服旁边,曲寒川一身玄衣,手持一把带血的匕首。 他的脸苍白淡漠,眼睛却复明了一样闪着寒星,“盯”着满目惊骇的赵明棋——果决而干脆,手起刀落,精准的将匕首刺进,又飞快抽出。 “你要我吗赵明棋?”他喊,那我曲寒川奉陪到底——给你我所有的不甘与屈辱!这些以来的日日夜夜!赵明棋联合胤家的、天衣无缝的计划!这计划吞噬了曲寒川所剩无几的骸骨,让他永远失明…… 未来天高海阔,但他永远都看不到胤红星了。 曲寒川笑的冷艳,抽出,再刺进,血溅了半张脸,是嗜血的妖娆,“那我给你啊,我曲寒川奉陪到底……” 寒川! 胤红星只来得及在心中喊出一声——他的眼睛和心突然剧烈收缩,浑身僵硬—— 只见一身玄衣的曲寒川在晃动的暗黄与月白色中间,遗世独立般,决绝而缓慢的、在刺完赵明棋之后,提起暗红滴血的匕首,狠狠将它刺向自己胸口! 然后他摇晃着软 下 身 体,仰头面对胤红星,笑的温软柔善,就像胤红星生辰那日,他说喜欢时的样子:“红星,替我看落星山的朝霞,每天都要看……” 微凉月光下,曲寒川从破碎变完整,又从完整变虚无,像一个惨淡凄美的影…… 寒川…… 混蛋。 胤红星的呼吸识相的停止了,心痛到麻木,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了,眼前晃动的只剩下那一个画面…… “寒川!”胤红星从噩梦中惊醒,伸手一摸,一身的冷汗,抬头看清之后,才想起现在已经是在落星山了。 恭王府那一晚的一切似乎都凝固了。它们结成了血痂,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成熟,最终血痂脱落,成了胤红星心里永久的伤疤。 胤红星却觉得,他永远都不要原谅曲寒川了。 因为曲寒川的遗弃。 也是,原本一对玩得很好的小伙伴相约一起闯荡江湖,突然其中的一个说:抱歉,不能同行了,我要先死——无论何种原因,这怎能不算一种遗弃? 何况,短短半月内,曲寒川弃了他两次——第一次,他弃他而去。 他不相信他。 第二次。胤红星不忍回首,不能回首。 现在,他连自己都要放弃,他迟迟不肯醒来。 自从去到他身边,胤红星便精心呵护,呵护到曲寒川对这个世界没有眷恋了…… 他呆坐一会儿,起床穿衣,简单梳洗后便直奔落星山的医舍。 “江湖圣手”孟知叙已经在了。 胤红星走过去,坐在床榻末端,不出声,面无表情的看二师兄孟知叙将银针一一刺入曲寒川的身体。 房间内红帐中燃着孟知叙自配的药香,清苦中带着微辛,作用是修复心脉,主打一个一天十二时辰医治不休。 而床上的人没心没肺的昏睡着,胤红星真想把他揪起来,好好的质问他,甚至惩罚他欺负他,好好发泄这么多天来他心里的急切和痛苦! 最后,还要好好的抱抱他。 可是十多天了!他伤势太重,身心都受到重创,快被那药香泡透了,却也依然昏迷不醒。 孟知叙行好针,微一点头,站在旁边的唳空便靠近了,以指力轻弹针尾尾,将一点点佛门内功顺着银针弹入病体。 “我可以吗师兄?”胤红星问。 孟知叙扫了他一眼:“想把人弄死就直接动手。” 胤红星不说话了,专注的看唳空动作。 良久后,孟知叙把银针一一拔出,旁边唳空接过,仔细的收进针卷里。 “还是那瓶药,将心脉穴位完全涂抹。”他吩咐胤红星,然后抓过唳空的手将人牵出,走到门口又回身:“他伤重,但已救了过来,醒过来便是时间问题。” “蛊毒之事等我研究下再看,目前只能看出他中过单只的寻音蛊,”孟知叙说,“你收拾收拾赶紧去见你师父,离开一会儿死不了人,老头都一把年纪了还在那替你待客!” 双手相执的身影消失。 胤红星回头看躺在床上的人,不一会儿挪到他身前,趴在脸上盯着看,似乎想看出一朵花来。 “你混蛋啊寒川。”他骂,然后轻轻的把人翻开,拿出玉瓶,按照孟知叙说的将药轻轻抹通心脉。 曲寒川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已经快消退了。还有一些变成了几乎不可见的粉色,那些是他留下的最初的印记。 可脖颈上的伤口,小而深,也许会落下永久的疤。 孟知叙给的药膏呈深褐色,是黏腻的一层。 胤红星抱着寒川仔细涂抹,尤其胸前那正在逐渐愈合的刀口。看到它,他眼前便浮现曲寒川干脆果决的样子。 那被血液浸透的玄色衣衫,比永安城的夜色都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