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成片的乌云压在头顶,天色比平时都要暗沉一些。 广播站正在放歌,晚上是点歌时间,虽然看着要下雨,但是不影响晚自习前热闹的氛围。 主持人用甜美的声音,念着一条条点歌投稿,有生日祝福的,也有暗戳戳表白的。 夏稀听着广播里欢快的歌曲,捏着手里的手表,没有往教学楼走,而是径直去了行政楼四楼,广播站所在的位置。 十分钟后,广播里的声音切换,变成了一段带着呲呲声的对话。 “不如,你也跟我睡一觉试试?” “随便给个三五千,破财消灾,大家都相安无事,你说呢?” “到时候我在学校一宣传,就说你是个勾引老师上床的婊子,我看你还怎么抬头做人?” “你也太看得起那群傻逼了!他们有什么判断能力吗?” …… 熟悉的对话,从喇叭里传遍了学校每个角落。 整个校园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韩龙有了钱,正在超市里消费,广播里的声音远远传来,他先是懵了两秒,随后脸色剧变。 周围的人,凡是认识他的,都听出来了他的声音,纷纷向他投去异样的目光。 有惊讶的,有鄙夷的,还有愤慨的。 韩龙千算万算,没算到他突然找上门,夏稀竟然还能当着他的面,不知不觉间录上音,还将这一段当众播了出来! 他是疯了吧??? 周围的人仿佛对待瘟神一般,纷纷躲开韩龙,对着他指指点点。 流言蜚语的力量,夏稀或许还来不及体会,韩龙先替他感受了一遍。 食堂里,原本喧闹的用餐环境,也一瞬间陷入凝固。 “草!这么劲爆……”不知道是谁轻声感叹了一句。 江郁同样怔愣了两秒,随后猛地砸了筷子,起身冲了出去。 向强和江照月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懵逼地发出一句“什么情况”的疑问。 不远处,陈维银和他哥坐在一张桌子上,惊讶地睁大眼,随后幸灾乐祸地骂道:“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再远一些的位置,和韩龙一个班的邵佳欣正和小姐妹吃着饭,同样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后气愤地骂道:“姓韩的狗东西,简直无耻至极!” 广播里的对话已经进入到尾声,事情的原委也基本清晰明了。 所有人都听到韩龙如何辱骂敲诈夏稀,还骂大家是不辨是非的傻逼。 这无疑是捅了马蜂窝,惹了众怒,大家迅速地站在了同一条与他敌对的战线上,群情激愤也不过如此。 而同样的,夏稀在转学之前发生过什么,也彻底曝光于人前。 诡异的寂静之后,是一阵又一阵的哗然,就连校领导和老师们也都惊动了,好几拨人纷纷往广播室的方向赶去。 江郁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行政楼,广播里已经停止了播放,原本的校园主持人,正急得满头是汗的在广播室里试图恢复原本的秩序。 “谁在这儿放的录音?”江郁撞开门,喘着气,脸色阴沉地问道。 女生擦了把汗,仓皇回道:“是夏稀,他把我骗出去……” “他人呢?”江郁打断他,语气焦急:“他人在哪??” “已经走了……” 江郁转身就跑。 低垂的云幕下人来人往,议论声不绝于耳。 江郁神色冷峻充耳不闻,只在人群中焦急地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找不到他。 他大步地往教学楼的方向跑去,三两步跨上台阶回到教室,视线快速地扫视了一圈,教室里也没有人。 江郁只觉得心脏在极速地跳动,一种不安的感觉充斥了他的整个胸腔。 “看到夏稀没有?”他朝坐在门口的几个同学问道。 大家摇摇头,表示没看到夏稀回教室,忽然后排有个人小声道:“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他上楼了。” 上楼……上楼去哪? 江郁脸色一变,立刻朝天台跑去。 压抑的天幕下,空旷的天台显得更加阴森萧瑟,江郁的心跳声和脚步声混在一起,每一下都像一记重锤,砸得他耳膜嗡嗡直响,脸上血色尽失。 当天台一角的那个清瘦身影映入眼帘的时候,江郁只觉得心脏骤然一缩,眼底刺痛。 他甚至都来不及思考,便一阵飓风般冲过去,伸手牢牢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你想干什么?”江郁又惊又怕地吼出声,声音带着颤抖。 夏稀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脸色除了有些受寒后的苍白,尚算得上平静。 “我只是上来吹吹风而已。”他淡淡开口:“你以为我想干什么?……跳楼?” 江郁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力道没有松懈分毫。 “我说过,我不会跳楼的。”夏稀平静地安慰他道:“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说广播的事吗?”夏稀将视线投向喧嚷的校园里,隔着远远的距离,听不到别人的议论声,但能联想到大家或惊讶或激动的神色。 他看起来仿佛置身事外一般,无甚所谓,下垂的眼睑遮住了大部分的情绪。 “就像录音里说的,这件事错不在我,韩龙却想拿这件事来威胁我,我是不可能让他如愿的。与其让他添油加醋地传出去,不如我亲自公开,让大家听个明白。” 有些伤疤越是遮掩,别人越想窥探一二。 这件事是悬在他心头的一道疤,他害怕触碰和提及,可当秦烨来找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不可能再瞒的下去了。 从韩龙的口中再次听到这件事,他既措手不及,又觉得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与其反复地被别人扒开,不如自己撕个彻底。 寒风仍在凛冽地刮着,衣摆都被吹得飒飒作响,夏稀却仍然一动不动,骄傲的背脊挺得笔直。 江郁看着他单薄的侧脸,明明脸色已经白得近乎透明,可唇线仍然倔强地紧绷着。 他就像一株本该柔弱的小草,可越是寒风来袭,越是宁折不弯。 江郁不知道他平静的外表下,是否早已经千疮百孔,只知道自己胸口的位置像被一只大手搅得稀碎,正鲜血淋漓。 那些刺耳的侮辱性话语犹在耳畔,每回想一句,他心头的愤怒就暴涨一分。 “他什么时候找你的?”江郁猩红着眼。 夏稀倒算得上平静,仿佛早已经消化完所有的情绪,只淡淡回道:“今天中午。” 江郁无法想象,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教室上课?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到广播室,放出了那段录音? 有没有害怕?有没有犹豫? 每设想一下他一个人走完这条路的样子,江郁就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