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了个实拳,拳面水平。 这叫面拳,是击打头、胸这样的部位的。 面拳的基础上,屈起的中指突出拳面,这叫鹤顶拳,专用于点状打击,眼睛、耳后这种部位,遭了这种拳,那真个叫遭罪。 他学了几种拳型,书一搁,又呼哧呼哧耍开了。 内行看门道,易飒只扫几眼,就知道他新手初练,只凭意会,问题多多:下盘飘、手肘浮,姿势夸张…… 搁着平时,她大概要笑出来了,但现在,看着看着,心中反卷起几分道不明的不尽意味。 窗户是铁的,下沿好多翻裂的锈皮,易飒勾起食指,拿指甲一下下去拨。 她想起宗杭之前说的话:“学了……你以后再有危险,可以帮你啊。” 我这么厉害,要你帮吗? 她走到床边,把自己砸下去,旅馆床垫是席梦思的,弹簧强劲,带得她的身体一颠一颠。 颠完了,她又拿身体缠被子,脚勾腰绕的,把人同被子拧成了别扭的麻花,这么一拱一翻的,头发也乱得倒披到脸上,她吹开头发,舌头挑抹了一缕,放进牙齿间细细咬。 眼睛盯着天花板看。 宗杭这个人真是,说不上来,但比大部分男人……有意思多了。 嗯,她就是这么觉得的。 *** 易飒只当不知道宗杭早起练功这回事。 兴许是一时的热情呢。 吃完早饭,再次出发,戴上盔帽前,易飒转转肩膀,又晃晃脑袋。 病还没全好,身体有点虚,昨天开了那么久,肌肉怪酸的。 宗杭在边上看着,犹豫了一会,说:“易飒,你如果开得太累,我可以跟你换着开的……我也会开摩托车。” 他也会开? 易飒大感意外。 大概是她的眼神泄露出了太多不信任,宗杭很不服气:“我还飙过车呢。”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扫地僧还能技惊武林呢,谁还没点压箱底的才华啊。 易飒显然把这话听进去了,半程停下休息的时候,问他:“真飙过车?” 阖着她看走眼了?宗杭这文气的外表下,还揣一颗狂野不羁的心? 宗杭点头:“没敢让我爸妈知道,专门跑郊区飙的。” 路边就是块大空地,易飒朝摩托车努了努嘴:“开给我瞧瞧。” 宗杭不含糊,掸掸手就上了,看姿势,是挺熟练的:紧离合、打火、踩挂档、加油门、再放离合…… 绕了一圈停下,所有动作都标准,是会开。 不错,有人轮换就轻松多了,再出发时,易飒把盔帽扔给宗杭,示意他来开下半程。 *** 再次上路。 易飒很快发现,宗杭开车是稳,但稳如六十老叟,易飒催过他两次加速——别人加速都是十码十码地增,他大概是一码一码来的。 原本落在身后老远的车子,都把他们给超过了。 更气人的是,有辆摩托车,同样男载女,分明挑衅:故意贴着他们超车,嗖一下风驰电掣过去,腾起的黄土黑烟呛了易飒一脸,出去老远了,还扬回一串奚落的笑。 反了天了,乡村小青年,在这挑战她,她在东南亚玩摩托,什么飞车上墙、过接应台、悬头独轮跳,什么没玩过! 她催宗杭:“追,追过去……停,停下,换我开。” 宗杭猜到她是要跟那对男女过不去:“易飒,算啦。” “什么算了,他自找的,还有你,我下来跑都比你快。这条路上,哪辆摩托车不比你快?” 宗杭说:“摩托车很危险的,是肉包铁,不能太快,我这是安全速度,他们已经超速了。” 两句话一墨迹,那辆摩托车已经看不到了。 估计反杀无望了,易飒叹气:“我这辈子,就没坐过这么慢的摩托车。” 她平日里都是横冲直撞、风驰电掣,忽然这么慢,觉得屁股上像长了针,坐不住,时间多到没法打发。 宗杭居然还很有道理:“行路当然是安全第一,干嘛跟他们比快慢呢?再说了,你车上带着人,不应该对人家的安全负责吗?开那么快,乘客能舒服吗?万一摔了呢,头破血流的,有意思吗?” 易飒说:“你哪这么多话?能不能安静点?” 宗杭不吭声了。 易飒也由他去了,屁股上再多针,戳习惯了就无所谓了,她坐着无聊,看路边风景。 野草密密簇簇的,草尖探进风里,风也来得没规律,带着草尖左摇右摆,草丛中有朵紫色的牵牛花,只此一朵,像投错了胎,孤零零站着,惶惶无依。 又看见两个人,脑袋对着脑袋点钱,一时失了手,一张钞票飞起来,被风托高,一个伸手够,没够着,另一个跳起来捞,也捞了个空。 易飒差点笑出声来,从前开得快,从来也没心思留意过这些道旁的七七八八。 顿了顿拐上另一条道,照样车来车往,易飒终于看到两辆跟他们差不多快慢、甚至还要慢的摩托车。 一辆是个中年男人,后座坐了个老太太,头发花白,精神不是很好,手背上还有吊了盐水后贴的白胶布——那男人开得小心翼翼,尽量避开地面的凹凸不平,还时不时扭过头去,小声地嘘寒问暖。 另一辆是个年轻男人,开得时快时慢,总忍不住猴急急往前窜,后座上应该是他老婆,抱着个娃儿,隔一会就伸手拧男人的腰,骂:“慢点!娃不耐颠!你看到洼窝儿不知道拐啊!” …… 易飒忽然觉得,快有快的速度,慢有慢的风景。 这样也挺好的。 看多了,眼睛有点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图省事,额头抵上了宗杭的后背,偏了脸看一侧风景。 宗杭心里一跳。 后背上的神经忽然极其敏感,能感受到她的分量、身体的柔软,还有轻微的鼻息,透过那一层薄薄的布帛,正拂在他背上。 宗杭顿了一会,才说:“易飒,你别睡着了啊,这样睡着挺危险的。” 易飒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宗杭不觉就笑了。 手心有薄薄的汗,盔帽的挡风罩上积了些许灰沙尘粒。 心里像揣了只刚睁眼拿嫩喙去破壳的小雏鸟,这里啄啄,那里啄啄,又酥又痒的。 这段路可真好啊。 始发站未必好,终点站可能也不让人愉悦,但这段路,可真好啊。 第76章 正午时分,终于进了城。 易飒没往市中心去,看到一家不错的酒店就停了车,上星的酒店就是规矩严,乌鬼不能进客房,最后花了点钱,送到餐饮部去寄养一晚,这部门名字听着不祥,易飒真担心乌鬼会被当家禽给宰了。 作为“黑户”,宗杭照例在对街徘徊,偶尔眼巴巴抬头看高处窗扇,等着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