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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跟余党乱军扯上干系,世道变了,几十年前还能是逃进了深山老林做个清修,而今多少被扣了乱臣贼子的进山去做了匪,也就南方太平些许!王兄弟看来是早有盘算了啊,不然怎会短短一日就能把三进的宅子清出”
王骞恒咧嘴一笑,本就疲惫的眼角蔓出了两道细长的沟壑,它们直接从王家兄弟的瞳仁之中割裂到了心上,无论亲眷访友而来,几乎人人都称不惑已过却还是顽劣的王骞恒,在这遍地狼藉的昨日富贵里头回显露出了苍老
“我前月去往金门拜别多年好友,世道大乱,他这等风流文人最是得罪人的,他要往南洋马来亚去了,我便背着大哥挪动了账房的数目托他也给王家上下铺条后路,毕竟……”他叹气一声,分明王家就是医人解术的,可先而今满屋子的伤兵败将竟拿不出一粒药来
“毕竟咱们这些牛鬼蛇神是不该给这些民主自由,崇尚新学的世道添乱的,何况祝由王家也有不少旁支已经在各处被砸了神尊抄了家,这么一比较,被狗官闯门也还算体面了”王玖镠咬牙切齿地走到他面前叫了声“二叔”,他却晓得让他这会儿开口定然是一番滔滔不绝的气话反驳,索性伸手截下
“而今但凡还能挤出几张票子的都在讨那张通行的纸,你爹都在渡口打点先往小琉球去了,比着其他王家人多了两年安稳日子,咱们家是赚大了”毛诡实在身子辛苦,这就一阵猛咳起来,王家好不容易从搬空的药柜之中凑了一帖子够下锅的药,煎熟的时候他盖在身上的那件破旧大氅上已经是血斑满满,茅绪寿刚要伸手接药,却让这端药的王玖镠绕了过去
“眼下只有这一碗,你这伺候不来人的可别掺和!”茅绪寿一愣,忽地想起了自己那日想给人事不省的王玖镠灌药时那满床的狼狈,待得毛诡喝尽之后,如同犯错的小儿一般凑到他身后,结巴一句
“你……你……知道那天……我……”王玖镠瞥他一眼
“没死透,又骂不得你这笨手粗脚的,当真比病着还难受!”毛诡缓和了片刻后将段沅也叫来身旁,从破袄里的衣袋掏出了两个墨色极新的纸封,递到了段家兄妹手里
“趁着老道没死透,今日你们就拿了自己的后路罢”二人互觑一眼,接过之后各自抽出其中的纸张一瞧,那比大法符纸盖得还乱还多的红章之上,还有自己的名字
韩不悔夺过茅绪寿眼里的那张通行令瞧过,忽然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