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好的是父母没有陪在他身边,虽然长时间被寄养在白和大伯家,但白和是不缺爱的,爷爷奶奶疼他,大伯伯娘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从小堂哥堂姐有的他就不会少一份,虽是寄养,但白和呆在大伯家和在自己家一样自在。
所以在医院被确诊为精神分裂时,白和整个脑子都是一片空白,他仿佛被沉到深海,周围黑得可怕。
精神病不管在哪都是被人深深忌讳的。更别说是精神分裂这种精神病中的重疾。
他家没有遗传病史,他也没受到过重大的挫伤,怎么可能会得这种病。
才上初二的白和反应很激烈,他无论如何和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拒绝去医院,将医生配的药全部埋进土里。那段时间他一改常态,将全部精力用于学习,不断参与竞赛,他想用他的优秀告诉所有人,他不可能是神经病。
当时的白家人对精神病认知极为短浅,在他们印象中的精神病就是那种疯疯癫癫,连人都不认识,生活不能自理的人。而白和除了脾气暴躁一点,完全看不出一点异样。他不仅能独自生活学习,还能打败无数同龄学生在比赛中获得各种奖状,他明明比普通小孩还要优秀怎么会是精神病。白家人也认为医生诊断不实。加之白和的坚持便没有再带他去复诊。
所有人都忘了精神病患者它并不是一开始就是那么严重的,任何病都有一个轻到重的过程。即使白和再不愿接受,病情却不会随他意志转移。在越来越频繁的幻听中,他变得多疑,还出现了被害妄想的症状。他每天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身边同学的交流他会认为是在说他的坏话,同学无意识的注视他身体会不由的紧绷,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人发现了不对劲。一次一个同学玩笑的对他说了一句神经病,白和紧绷的神经瞬间断裂了。他不管不顾的扑了过去,当时的经过已经记不起了,等白和清醒过来来,他就像条死狗一样被几位同学死死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刚刚白和的样子太可怕,简直不要命了,班上几个人都拉不住他。”
“成耀被打得太惨了。”
“最近他有些不对劲……”
……
周围同学的指指点点和异样的目光,像是一把把刀子割入他敏感的心。
秘密随时被揭破的恐惧感,让白和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他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牙齿紧咬,身体痉挛成一团。不正常的身体变化,让白和真实的认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同时他心底有什么东西悄悄崩碎了。
脑子嗡嗡的响个不停,里面好像有无数人在议论他,这些恶意甚至带着辱骂的话他明明知道这不会是他同学所能说出口的,却很难不被它影响到。他眼睛不受控制地从周围寻找说话的人。
那天世界很吵,吵得他整个人都崩溃了。
后来白和被家人接了回去。
这一次打架由于同学的及时阻止,白和并没有造成很严重的伤害,那位同学只受了一些皮外伤,简单擦擦药就好了。事后白和买了几大包零食向那位同学道歉,虽说被为难了几次,但出了恶气那位同学还是原谅了白和。
学生之间打打闹闹属正常,同学老师很快淡忘这件事,但白和自己内心却十分恐慌,这种丧失理智,毫无尊严的感觉太可怕。此时白和无比深刻的意识到这种病就像是一颗地雷深埋在他身体里,随时可以将他催毁。白和妥协了,他再次来到医院,这次他将医生开的药乖乖的带回家每天按时服用。
真的,合适的药物对于精神患者来说不亚于神药。吃药的第一天,白和就发现一直困扰他的幻听减轻了,晚上他也能完整睡上一觉了,吃药一周后他的症状基本消失了。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恢复正常。只有白和自己知道,再也恢复不到从前。从被确诊的那一刻,他的整个人生都被蒙上了阴影。他每天服药对抗精神分裂的危害,却也不得不承受药物所带来的副作用。吃了药的白和就像被瞌睡虫附体,一天睡十多个小时都不够,课堂上即使他很努力的集中自己注意力,但眼神慢慢的就溃散了。激烈运动后他手指还会发抖。
种种副作用让白和变得敏感,在深夜,他毫无原因会苏醒,时常睁着眼睛熬到天亮。
但药物的副作用总体比病情所带来的危害更小。起码在药物的帮助下他能维持白天正常的学习和生活状态。
在初二这年白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个开朗自信的孩子变得沉默冷淡。他每个月需要去医院复查,而每次去复查就是全家心情最低落的一天。世人对与自己有异的人,总是有很大的恶意。尤其村子里很多没接受过教育,他们恶毒又愚蠢,欺软怕硬。村里的残疾人精神障碍者都是他们欺凌的对象。取难听的外号,甚至故意怂恿不懂事的孩子朝人扔石块,做一些下流的事。
为了隐藏病情,家里人每次都是偷偷将他带去医院。吃完药的药盒从不敢乱扔,都是他伯娘拿着在灶里面烧干净的。而白和本人从不敢在外过夜,他甚至不敢和同学朋友太过亲密。
好在长时间服药后他身体也开始适应药性,副作用得到一定缓解。家里人不说没人能看出他真实情况。
他得病的这件事也给他在外打工的父母很大的打击。他们决定将白和带在身边。因此白和初中毕业就被转去了父母亲所在云市一中。
一中是云市最好的高中之一,如果不是初中时的白和足够优秀,他家连门坎都摸不着。也就是在那里他遇到了苏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