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在,只要保全朝廷,一切都可再说。” 佟立德点头:“好,好。可如今清平被破,该怎么办?齐州不能不保,我必要亲自去齐州,不然我不放心。” 吴允思虑良久,说:“不如造个假象。官家先调一队兵前往齐州支援,赵仕谋一定以为官家去了齐州。官家再亲自率兵在丰州战一回合,赵仕谋一定就不清楚您的踪迹了。这时候官家再趁夜赶上大军,‘分身’至齐州。这样赵仕谋就不敢往前了,有晏将军在,丰州万无一失。待齐州安稳,再杀回丰州。” 佟立德脑子里早就乱了。他觉得吴允说得不错,便说:“听你所言。” ** 五日后,神策军有探子来报,说伪齐一半主力已向北撤去,另有五万人留在丰州。 深夜,营帐内仍灯火通明,神策军所有将领皆在帐中议事。 “这一仗打得好!一举攻下,打得伪齐措手不及!”军中将领赞叹道。 赵仕谋站在丰州城地图前一言不发。过了半晌,他问诸位将军:“清平已破,各位有何看法?” 诸位将军各自发表意见,略有不同。 代议恒说:“想必佟立德肯定再无暇顾及丰州了,他一定随着大军回了齐州。” 右二军都指挥使说:“我觉得未必。佟立德攻下丰州,无非是看中丰州粮草经济位置。此时他随军撤退,岂不前功尽弃?” 又有左四军都指挥使说:“齐州乃佟立德起兵之地,他不会轻易放弃。我们只需按计收回丰州,再一路北上,管佟立德走不走?若走,群龙无首,倒也好了。若不走,就干脆把他杀了,岂不痛快?” 另一军都虞候说:“这话说得不错。那吴允再有才,还能行分身之术?我们不必管什么,一心攻下丰州城便是。丰州城一破,其余三县还不快?区区佃农何足为惧,再聪慧,不过也是班门弄斧。” 谢承瑢望了他一眼,说:“佃农不足为惧,也不会攻下四州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仕谋咳了一声,打断他们的争执:“佟立德是个贪心的人,丰州位置佳,经济盛,丢了丰州,他拿什么养兵呢?可他又放心不下齐州,如今一定夜不能寐。” “太尉有何想法?” 赵仕谋问谢承瑢:“同虚怎么想?” 谢承瑢说:“丰州粮肥、人多,佟立德不会放掉丰州。但现在,他更放不下的是齐州。”他走到丰州地形图前,指着丰州与兖州的粮道,说,“他一定想赶回齐州,那就不如先送他回齐州,随后切断丰、兖粮道,让他进退不得。先切后收,他若走了,丰州城无首,只留那个有勇无谋的晏群在,必然好破。丰州城破了,其余三县兵力低微,士气不足,看着丰州城败了,自然无心再战。” 赵仕谋又问:“佟立德丢了丰州,会怎么样?” 谢承瑢说:“丰州一破,他一定会慌。齐州有禁军,若我是他,肯定会留后路,就算失败,将来屯驻,还想着能再起。” 赵仕谋问:“哪里会是他的后路?” “不会是兖州。兖州上有雄略军,下有神策军,岂不成包围之势?所以只能是迎州。但迎州最远,粮草最稀,为下下之策,他现在未必会去。既如此,我们就将他逼到迎州,封城困他,熬死他。”谢承瑢说。 代议恒摇头说:“现在秦州也在打仗,相耗于我们弊大于利。若他负隅顽抗呢?到时要费多少粮草?总不能拿了秦州的粮草救我们。” 谢承瑢一怔:“如此的话……” 赵仕谋说:“如此的话,就干脆在迎州等他,守株待兔。”遂叫传令兵,“告知周彦管军,叫他调右厢的兵力至刑州宛和县暂驻,先破迎州妙兴。”他特意强调一句,“赵敛不得去宛和,让他在清平县等着我。” 十月末,相持数久不应战的伪齐终于开战,佟立德冲锋陷阵,小胜而归。胜利之后,他放心地将丰州交给晏群,乘夜回齐州去。 一路的风如刀般割在佟立德的脸上,他同一小队人马顺利出了丰州,没有回头过。 等他才过兖州城,有人告诉他周军已从丰州善德县绕后,占领了要塞之关碧寒谷,并切断了兖州与丰州所有的商道与粮道。 佟立德暴怒地摔碎酒碗,直骂:“赵仕谋果真卑鄙小人!” 吴允说:“大齐尚有五万人在丰州城,有晏群在,不必过于惊慌。只要他守住丰州城,来日我们再找机会夺回碧寒谷,也是一样。” 佟立德腹诽道:怎的在你心里,什么事都不必惊慌。火都烧到眉毛了,何时才惊慌? 不过他也无暇顾虑,比起丰州,他更关心大齐那些“朝廷官人”的安危。那是同他一起起家的兄弟们。 兵马无了,兄弟还在,哪怕真的败了,一样可以东山再起。 ** 相比起丰州、齐州的战事,西北秦州便不是那样顺利了。 正值冬日,秦州飘雪,覆满大地。 擒虎军与伏雁军已于十日前会合,屯兵在秦州秦安县外村落。西燕六皇子金宗烈也在十月初到达秦安县。 三军稍修整后,便在秦安县外平原交锋。 这是周军与燕军新将金宗烈的首战,由谢忘琮领兵在前,先探金宗烈虚实。 雪纷纷落,点在鬓间,一时不知是白雪还是鹤发。战鼓与兵戈钝声相融,震碎乱云,破损铠甲。谢忘琮刺过无数燕军,终于在混战中望见了金宗烈。 风割在她脸上,血凝成晶冻住了她的手指。她与金宗烈隔空相对,只见马上少年身着银甲金盔,手持金刃白缨长枪,一双鹰眼锁紧一切。 “来将者为谁?”金宗烈驭马向前,横枪指向谢忘琮,“你是谢承瑢么?” 谢忘琮并不和他说话,直接用枪砍向他。 金宗烈一招挡下,他端详了谢忘琮的脸,说:“你不是谢承瑢,你是女人。” “少废话!”谢忘琮欲再压枪,可是金宗烈力大无比,她根本不能动他分毫。她抬枪转而下扫,正要打中金宗烈腰腹,又被他一枪拦下:“我不打女人,谢承瑢在哪?!” 谢忘琮还是继续刺他。 “东周这么窝囊,当真把女人也送上战场?” 金宗烈不愿同她多纠缠,又不想打伤女人,便伸手一杆打中她身下骝马。 马呜咽翻倒在地,谢忘琮被狠狠摔下来。她还没来得及抬眼,金宗烈的那杆枪就已经指向她。 “我不杀女人,去把你弟弟谢承瑢叫来!” 谢忘琮说:“你现在投降,我押你去珗京见他!” “哈哈!”金宗烈大笑,“投降?回去告诉谢承瑢,我在西燕等他,只要他来与我比过,我送他金枪宝马!” “你以为他稀罕金枪宝马?”谢忘琮摸准地上的枪,立刻朝金宗烈的马腿打。 金宗烈眼疾手快,往后拉紧缰绳,马顺势蹬前蹄而起,就要踩在谢忘琮身上。就在此时,有一匹白马霍然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