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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4(1 / 1)

“我猜官家会升我的官,可这也是必然,他无理不升。再后头,我就不知道了。” 沈沛又笑:“那只能说,阿敛远不如官家有能耐。先帝遗诏并不是无解,官家必然已想好了对策,不然怎么落子呢?” 赵敛问:“什么对策?” “我不知道。”沈沛笑意隽永,“若你能猜中,那算什么帝王心术?去问问颜培德吧,他比我厉害,或许他能猜中。” 赵敛说:“颜相公不喜这些权术,我去问他,倒还不如自己琢磨。” 沈沛笑得抖肩:“他不喜欢,不代表他不会。他是天下第一才子,那么多读书人歌他颂他,他如何不知?人越清高,越不屑搬弄这些是非。我非清高之人,自然比不过他了。” 赵敛不语,谢承瑢也不语,这堂中又安静下来。 沈沛顾着滤茶,放鼻前嗅了,说:“要想平安顺遂,不如归降,交了兵权,了官家心事。可你爹又舍不得,毕竟是先帝之愿,他怎么能背叛先帝呢?就算到死了,也得想着如何替大周谋划,如何收服西州,如何稳住朝堂。你爹苦了一辈子,旁人不懂他,以为他是嗜权如命,我却是知道他的。不然你爹带着你来向我拜师,我也不会应允。”他品了一口茶,又说,“你大哥跟着颜辅仁学了这么多年的仁义道德,到最后,也落得个空想。就像先文康太子,跟着颜辅仁也学了什么王道仁政,还没得空施展,就没了。或许这便是上天的意思,你觉得呢,阿敛?” “说是上天的意思,倒不如说是官家的意思。王道仁政,只有官家能学,太子不能,臣下更不能。” “皇位,是全天下最至高无上的位置。皇权,是这世上最至高无上的权力。想安稳地坐上去,恩、威,刚、柔,是必然要有的。颜辅仁太软了,他讲得那些大道理,空谈而已。我和他斗了大半辈子,一面佩服他心中大义,一面又不信他心中大义。理想之国罢了,那是千年万年都未必能出得来的。” 沈沛眼望一旁的屏风,看上头那副江山画卷,叹气道,“颜辅仁太纯粹了,他真像个小孩子。可是在皇权面前,哪会有这么纯粹之情?那是母子、夫妻之间都要相互算计的权力,越纯粹的人,只会越无能。” 谢承瑢低下头,猛觉朝野汹涌。他自个儿搓着手掌,脑中思绪万千,但真要挑出来细想,又什么都没有。 “我们走吧,昭昭。”赵敛忽然拉住他。 “走了?” “走了,我已经明白了,没什么好问的了。” 赵敛和沈沛拜别,同谢承瑢走过那一片素雅的院子。 阳光正好,头顶树叶松散,透过无数光下来,落在谢承瑢的头上。 赵敛心欢喜,用手背轻抚过谢承瑢脸上的淡疤,见他愁眉不展模样,问道:“怎么了?” “二哥是纯粹的人吗?” 风吹过树梢,摇出声响。赵敛的指腹摁住谢承瑢的疤,说:“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就是什么样的人。” 谢承瑢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阿敛。” 赵敛平心定气地回话:“我不会伤害你的,昭昭,我永远都不会。” 【作者有话说】 [1]:从流飘荡 任意东西——浅谈《蜀素帖》的技法[J].李静.中国书法.2015,(08):62-69. 第100章 三二 平流处(三) 谢祥祯与谢忘琮于五月二十日归京。这次不像先前延州复还那样浩大了,各军从小城门回营,没有惊扰百姓。 谢承瑢在军营门口等爹爹和阿姐回来。他很思念谢忘琮,一见到她,马上就张着手臂跑过去。 “阿姐。” “昭然!”谢忘琮从马上跳下来,跑到谢承瑢面前。她要仔细看他是胖了还是瘦了,幸好没胖也没瘦,没什么好说。她拍着谢承瑢的肩膀道,“好久没见了,我真的是很想你。” “我也好久不见阿姐。”谢承瑢笑了,“秦州辛苦,阿姐怎么样?” “我好得很。你呢?你好不好?在齐州有没有吃苦?”谢忘琮很担心,她让谢承瑢转了一圈,“还好,胳膊在,腿也在。你不在我身边,我很担心你。” “他都多大了,有什么好担心?”谢祥祯从马上下来,冷冷瞥了谢承瑢一眼。他看见谢承瑢脸上的疤了,凶巴巴地问,“脸上是怎么回事?” 谢承瑢不笑了,笑不出来。他板着脸说:“没注意,伤到了。” “哼,功夫倒退,当然伤到了。”谢祥祯把马交给小卒,负手向前,“你不用功,别人就来打你!之前和你说过一万遍,你倒是听了?” 谢忘琮颇有些尴尬,她以为又要吵架了,先来劝架:“爹爹,好不容易回来,你说些好听话。” “我可说不出好听话!”谢祥祯又看了一眼谢承瑢脸上的疤,“真是难看,一会儿叫人送点药给你。” “爹爹关心你呢,你好歹说句话。”谢忘琮用手肘推谢承瑢胳膊,“才回来,别吵架。” “没吵架。”谢承瑢作揖,“多谢爹爹关照。” 谢祥祯清了清嗓子:“我在秦州带了点东西,你要是想拿就拿走吧,不拿就扔掉。” “是爹爹特意带给你的。”谢忘琮从谢祥祯的马上摘下来一只木匣,“这是蒸糕,京城里买不到这样的,你拿着吧。” 等谢祥祯走远了,谢承瑢才问:“你叫他买的,还是他自己要买的?” “是他自己要买的。”谢忘琮把蒸糕塞进谢承瑢手里,“他是你爹爹,又不是什么仇人,你为什么总是那么防着他呢?” “我没有。”谢承瑢再也不想和阿姐说任何有关于爹爹事情了,因为他觉得很没意思。他把蒸糕拿在手里,也没有说吃不吃。走到营帐,他把蒸糕放在小桌上,说:“我被官家升为马军司都虞候了。” “我知道,前些日子有人来传信了。这是好事儿,犯不着愁眉苦脸。” “是好事,却也不算多好的事儿。阿姐,我……”谢承瑢欲言又止,好像有话要说,却支支吾吾地不说出来。 谢忘琮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有事儿?” “我是有事。姐,我是有事要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 “什么事?” 谢承瑢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都还没说完,谢忘琮就惊得完全合不拢下巴了,可以说是瞠目结舌。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谢承瑢:“你是不是糊涂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没糊涂,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没糊涂?这事儿爹爹知道么?” 谢承瑢摇头:“我不可能告诉他的,你怎么也不想想。” 谢忘琮愣了好久:“不告诉爹爹,那太尉知道么?” “不知道。” “那可就坏了。”谢忘琮吓得坐在凳子上,“官家一直给爹爹送信,说了好几遍关于你成婚的事情。碍于君命,爹爹似有妥协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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