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属一样安抚乔谨:“手术完成的很好。” 乔谨屏息望着他,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院长看了主治医生一看,医生说:“右手粉碎性骨折,面积较大,恢复时间大概要半年。脊椎的情况还好没有伤到神经,只要卧床休养,三个月以后可以尝试坐位。” 乔谨半张脸上都是医院里顶灯造就的阴影,用干涩的喉咙和低哑的嗓音问:“还能……再站起来吗?” “只要前几个月好好养着,恢复好,”医生朝他安抚般笑了笑,“能的。” 院长也朝着他笑着点点头:“路总交给我们,放心吧。” 乔谨猛地呼出一口气,一刹那间头晕目眩险些站不住。 付霖啸扶了他一把,他才勉强笑了一下:“谢谢,辛苦各位了。” 付霖啸低声说:“等下要开会,去处理一下伤吧,然后吃点东西。” 院长看着他脸色苍白,可能有些低血糖,便连连点头:“对对,赶快处理一下伤,去吃点东西,路总大概一个小时以后才能醒,吃完饭回来时间正好。” 乔谨这才任由医生带着他离开,去处理额头上被玻璃划开的伤了。 既然要开会,乔谨处理好额头上的伤口,勉强洗了脸,收拾了一下自己。 他简单吃了两口东西,去病房里看路评章。 路评章正在昏睡着,毫不设防地深陷在床上,平时翻手云覆手雨的气势少了一半,但是仍旧能从他微微下垂的嘴角窥探出那强盛的掌控欲。 乔谨登录路评章的办公后台,调出了各个股东的信息,又对照着上面的证件照把这些人一一对应,记在脑子里,提前五分钟进入了视频会议。 那里面已经有人在等了,看到路评章的账号登录上来,便正襟危坐,严肃地出现在镜头里。 乔谨等人到齐才打开摄像头。 十二位大股东只看到一个过分年轻的人出现在屏幕上,忍不住都愣了一下。 这年轻人眉眼锋利,眼梢偏长,由优越的鼻梁拉出的那线在鼻尖到达顶峰,继而急转直下,越过流畅的唇形,最终在干净利索的下颌上戛然而止。 从视频里骤然看到这样一张放大后没有丝毫短板的脸,是十分有冲击力的。 长达一分钟的时间都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 乔谨把镜头推远了一些,让路评章出现在他身后。 “各位下午好,我是乔谨。因为路总的身体原因,本次股东大会由我代为参加。”他短暂的让路评章出镜了片刻,重新把镜头对准自己,“我想大家都已经从新闻上看到事情的经过了,目前路总情况较为乐观,请大家不必担忧。” 会议中的其他人仍旧沉默着,不知道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震惊到了,还是因为毫无准备之下见到了乔谨这个人。 毕竟当初‘乔谨’一夜之间持股爆增,一跃成为了最大持股人。 大家对此人的来历早有揣测,只是迟迟不敢打探虚实——有路评章在前头挡着,也没人能将他真身挖出来。 乔谨松弛地坐在对面,额头上的伤给他添了几分不好惹,看上去游刃有余的同时又冷酷无情。 “既然大家不主动,那我就斗胆主持会议了。”他虽然年轻,但却有着久经沙场般的坦然自若,一个眼神就让人忘记了他的年龄和过于出挑的容貌。 乔谨看向第一批第一位的中年人,视线锐利而不失礼道:“那就先从许总开始吧。” 整一个小时,乔谨算着时间挂断会议,舒出一口气。 他对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起身把平板放在窗台下面的桌子上。 这间病房朝南窗户很大,冬季下午的太阳不太刺眼,但是依旧明亮。 阳光温和地撒满房间,乔谨在寂静中听见身后有人轻轻叫他:“小谨。” 乔谨豁然回过头,看到躺在床上的路评章正睁着眼睛望着他。 那一刻他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重新流动起来,就连心跳也快了。 乔谨两步回到病床旁边,伸出手想摸摸他或者抱抱他,但是不知道如何下手,直到路评章眨了眨眼,用那沙哑的声音说:“真厉害,股东大会都能独当一面了。” 乔谨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听的,也没管他带着调侃意味的夸奖,从桌上端来温水,插上吸管递到嘴边给他喝。 路评章喝了两口,享受着乔谨的体贴照顾,觉得这样躺着还可以忍受。 乔谨放水水杯,有些无措地搓了搓手指,询问道:“我能摸你哪里?” 路评章没忍住笑起来:“你想摸哪里?” “……”乔谨无视了他的刻意挑拨,伸手搭了一下他的额头,试了试温度。 路评章没得到回应,却依旧兴趣不减。 乔谨收回手,路评章眼睛跟着他的一举一动,追问道:“我哪里是你没摸过的?” 他可能有些不舒服,说完后就皱了皱眉。 乔谨连忙问:“怎么了?” “没事,”路评章舒展开眉头,对此刻百依百顺的乔谨提要求:“给病人削个苹果吃吧。” 乔谨看了他一眼,确定他说的是真的,便转身去拿水果刀,又从果篮里挑了个卖相好的出来。 他站在桌子旁边,穿着上午的衣服,领口上沾着星点血,裤脚上也染了灰尘,但是他挽着袖口站在那里专注地削苹果,就好像高高在上不沾尘埃。 不知何时捡回来的戒指仍旧在他食指上戴着,圆环上镶嵌的戒面反射着头顶的灯光。明明他们只分开了几个小时,但是路评章就是觉得他单薄了许多,远不如早晨的时候健康活泼。 路评章看着他用水果刀把苹果皮缓慢而顺滑的转下来,突然叫了他一声:“乔谨。” “怎么了?”乔谨停了停手里的动作,转头问。 路评章看了他许久都没眨眼,直到乔谨露出疑惑的眼神来,才轻轻地说:“我有点疼。” 乔谨紧张起来,放下苹果趴在旁边看他手臂,又皱眉想掀开被子去看他身上的伤:“麻醉的药效过了吗,我去找医生来,给你上一针止疼的。” 路评章刚从手术室里出来,被子下边光溜溜什么都没穿,立刻制止他:“别掀,我逗你的,不疼。” 乔谨望着他。 路评章躺在枕头上笑了笑:“这么心疼我。” 乔谨仍旧看着他,眼圈无声息地红了。 这回路评章慌了,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去拉他的手,但是一动后背上就钝钝的疼。 他把乔谨拉到椅子上,喘了两口气才说:“别哭啊,你一哭,我不就白受罪了吗?” 乔谨转开眼看向别处,一会儿再转回去,眼睛里的一些情绪已经被代谢掉了。 他冷静了一些,但是不声不响的时候仍旧惹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