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郎想了一下,“我小时候也不会,长大就会了。” 他想起刚刚父亲提过,淙哥儿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读《中庸》了,而自己是八岁的时候才在曾祖父的指导下学这本书的,于是又强调了一遍。 “淙哥儿,县试和府试不难,你把四书五经学完就会了。我就是把四书五经学完,曾祖父和夫子才让我下场的。” “考童生并不难。” 许淙听他这么说,顿时高兴起来,“那太好了!” 他虽然对科举这件事信心十足,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能够考中进士,而且会是一个比许明成更好的成绩。但那天出的卷子,还是给他造成了一个小小的打击,现在一听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孙大郎这么说,他便又恢复了自信。 “等我长大了也去考!” 孙大郎想到刚才考较自己的许伯父,再在心里把许伯父的学识和曾祖父以及夫子进行比较,马上认真点头。 “淙哥儿你肯定能考中的!” 有许伯父这个学识渊博的爹,淙哥儿不可能考不中。而且孙大郎没说出口的是,曾祖父答应自己北上,其中一个原因便是父亲在信里说勉县的县学会有进士、举人等前往授课,其中还特别提到了二甲进士出身的许伯父。 所以孙大郎觉得许淙有许伯父教导,肯定能考中童生。 许淙不知道孙大郎指的是他有个好老师,而是觉得孙大郎和自己一样,对他的努力和勤奋充满信心,于是高兴回答。 “我也觉得肯定能中!” 两个人鸡同鸭讲,竟也能不出纰漏。 接下来许淙又问了一些孙大郎考试时候的事,得知考试不是想考就能考的,在考试之前得找到人给你做保。而且进去时要搜身,进去后不能乱走动,考试开始后也只能待在一个小小的号间里面埋头做题,很辛苦。 并且考试的时候不能去茅房、渴了也不能叫水喝,不然卷子会被盖个屎戳子、茶戳子等等。考官批卷的时候可不管你写得如何,看到戳子就给你降一等。 而且孙大郎还说,在搜身这一关的时候,他还看到有人被搜出来身上夹带着纸条,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细如蚊蝇。 然后那人就瘫软在地,被人拖出去了。 许淙听得瞠目结舌。 原来一场科举考试,还有这么多的门道啊! 学会了学会了。 这就拿小本本记下来! 说完了许淙关心的县试,两个人看许明成和孙教谕还在商量事情,一时半会不会离开,便又天马行空地说起了别的事。 孙大郎还给许淙介绍了自己见过的蓝眼睛、黄头发外藩人,说他们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坐了整整一年的船。 “他们的船很大很大,比我们来时乘坐的那艘船大多了。母亲说他们那是海船,只有像我舅舅那样出海的人才会坐,我们的船不出海,所以就做得小。” 许淙对大船很感兴趣,“好厉害,我也想出海玩。” 孙大郎露出了遗憾的表情,“我也想跟着舅舅出海,不过母亲不让。对了淙哥儿,你画的那本画册,在我们那有好多人喜欢。” “就连那个洋人也有买,说要带回他们家里去呢。” 画册? 许淙疑惑,“什么画册?” 孙大郎见他没想起来,还以为是时间太长他忘记了,于是热情解释,“淙哥儿你忘了吗?就是你两年前画的那本《许家村二三事》啊。” “虽然我爹寄回来的信里没说是你画的,但上面的图和你之前寄给我的一模一样,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许淙大惊:!!! 之前寄给孙大郎的图? 《许家村二三事》??? 那岂不是说孙大郎提到的画册,就是他来勉县的第一年,因为渣爹追着他要生日礼物,然后他就随手画了一本渣爹掉猪圈、割猪草、被大狗追,被鸡撵着跑,最后还被村塾的夫子发现偷听,摔得四脚朝天的画册? 今年已经五岁的许淙眼前一黑!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那上面画的是渣爹许明成啊,跟他许小淙有什么关系,外面的人又不知道那是他爹! 所以许淙嘴角咧开,不是很好意思地说:“真的吗?哈哈那只是我随便画画的,真的有那么多人喜欢啊?” “那当然!” “好多人去铺子里面买。” 孙大郎毫不犹豫地说道:“不过可惜的是没有第二册,我还在家的时候听祖父说,好多人都来问呢。” “不过我们来的路上,在江陵府的祥云书坊看到了第二册,我还买了好几本,准备等我爹寄信回去的时候一起寄给曾祖父曾祖母,还有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以及弟弟妹妹、表弟表妹们。” “淙哥儿,你的第二册也画得很好。” “我还看到有人一买就几十本,说要带到别处去卖。” 听到这话,许淙更不好意思了。 没想到渣爹这个人,这么不在乎形象啊! 画他掉猪圈、摔得四脚朝天哇哇大哭的漫画,他居然还好意思拿去印了往外头卖!而且不是一本,是整整两本! 这样想来,以前在家里撞见的,还给了他一块糖吃的祥云书坊邹东家,没准不是来送字帖的,而是来商量画册问题的也不一定。 不然为什么第一次遇到的时候,是在渣爹生日过后呢? 啧啧啧! 渣爹好不注意形象哦。 他许小淙必须捂好马甲,决不能让人发现他就是画册里面小人的儿子,不然以后有人问他‘你爹会喂猪,你会不会喂猪’怎么办? 不行的,这事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许淙暗暗打定了主意,然后他就听到孙大郎问道:“对了,淙哥儿,你画册里画的东西都好有意思,是不是画你在老家的那段日子?” “画里的这个小人,也跟你很像!” 许淙:??? 许淙:!!!!!! 他一声惊呼,“你,你你你,你说什么?你说画里的那个人是谁?” “是你啊,”孙大郎有些茫然,不过还是老实回应,“我在祥云书坊买第二册的时候,听他们的伙计是这么说的。” “他们说画画的人叫做许淙,今年五岁了。” “正好画里的那个人没名没姓,也是小小一个,所以大家都觉得‘许淙’画的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不然怎么会这么像,这么有趣呢?” “淙哥儿。” “淙哥儿?” “淙哥儿你怎么了?” …… 淙哥儿要晕过去了! 他受不住这个打击,整个人都往后一仰,呈‘大’字型瘫在了椅子上。 “淙哥儿,你还好吧?” 孙大郎想到自己之前写的诗总是被夫子说‘过于匠气’,但受到了淙哥儿的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