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谁让这个孩子已经被洗掉记忆了呢?” 钟离泽果然坏心思一大堆! 将夜咬牙暗恨,这人什么时候丢下的追踪符咒,竟让他和师尊无从察觉! 将夜气得牙牙痒,又本能畏惧那条上回险些吞了他神魂的蛇,将表演生吞符纸的念头打消。 虽然洛言硬扛过去,没有暴露他们,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进入溯洄涧的不止两人。 看他们在意的程度,是一定要查出来的。 将夜紧张得要死,反倒是师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牵起他紧攥衣角的手,安抚似得握在掌心,指腹轻抚。 黑蛇吐着蛇信,绕符纸游转两圈,符纸化作一团灵流,在空中绕转。 而后就像是一条嗅到了某种气息的犬一般,俯冲向云谏,没入他衣袖中。 众人蓦地愣住。 他们甚至做好了跟着符纸出去找人的准备,以为符纸会顺着甬道离开石室,去试炼场上,或是离开云缈山。 谁也没料到,那符纸一副认定了云谏的模样,不偏不倚地冲向他。 将夜心如擂鼓,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 满脑子都是这个世界对师尊的恶意。 明明两张符纸,为何留下的那一张偏偏是师尊的?师尊气运怎么就能差成这样?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师尊身上,师尊却毫不介意,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微垂的长睫轻轻扇动,琉璃珠中似在酝酿什么。 黑衣几乎融入昏暗的环境,衬地银发更耀眼。 那样美好的一个人,落在此刻的将夜眼中,只觉得脆弱如白瓷,似琉璃。 被发现了。 那……那师尊会不会被洗掉神魂记忆? 他们不会让他自己动手,如果是容仙客来,那…… 将夜连忙挡在云谏面前:“弄错了!不是的!师尊不知道,是我误入了。师尊穿的是我换下来的衣服,符纸追踪的是这件衣服!” 他勉力解释:“对,我和师尊气味融在了一起,那符纸不长眼,搞错了!” 云谏:“……” 简十初神色更加复杂。 符纸没问题,这样简单的小术法,钟离泽不会失误。 将夜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但让符纸认错肯定不止穿了对方的衣服就能做到,需要气息相融,肌肤相贴,时间还不能太短…… 这对师徒之间的古怪氛围,简十初看在眼里,但拿出来细细商榷也不合适。 手臂绕着毒蛇的男人倏然笑笑,狭目在这对师徒身上来回踅摸。 好似忽然明白了什么。 一片静默中,唯一没搞懂什么情况的就只剩斩断六欲,一心修行的容仙客了。 她嗓音冷硬道:“不管那人是仙尊,还是仙尊的爱徒,但你们别忘了,符纸有两张,烧掉的那一张该属于谁呢?” 她说的并不明确,但意思大家都懂。 如果是云谏,他不一定会带着个筑基期的小拖油瓶去溯洄涧,另一张符纸指引的就另有其人了。 如果误闯的人是将夜,那云谏极有可能因为关心爱徒安危,跟了过去。 云谏的回答也没让人失望,却令人震愕。 他说:“将夜说谎了。” 不管小徒弟紧张的脸色,云谏瞧着那对泛红的杏眸,笑了笑,轻轻拍了一下将夜的手背,将那被将夜攥得死死的手抽出。 捋起袖子,又解开绷带。 狰狞的伤口顿时暴露在众人面前。 他们一下子就看出来,那伤口除了被灵力冲击,被碎石嵌入过,也烙着溯洄涧寒潭才有的寒气侵袭。 不用查,不用问,事实摆在眼前。 伪装成望月门修士的窥秘者就是云谏! 云谏却神色未变,淡声道:“既请我来,定然不只是为了洗涤这两个弟子的神魂记忆,你们在秘境洞穴外也看见护着那些弟子的结界了,早已断定是我做的,又何必弯弯绕绕来这么一出?” 简十初哑然,若不是溯洄涧的事,他反而该感谢云谏。 若是各仙门的新秀都折在了云缈山的秘境中,云缈山怕是要出大事! 云谏是云缈山的仙尊,因着一层关系,简十初不好说什么,容仙客则不然,她抛却六欲七情,一心只为得偿大道,向来思虑问题不带情绪。 她问:“仙尊既然承认了,那另一个人是谁,也不必隐瞒了吧。” 当着将夜的面,他们不会细问溯洄涧发生的事,关于那柄神器的行踪也不好多说。 “另一个人?” 云谏忽地勾起唇角,桃眸未添笑意,琉璃珠中神色难测。 “你们不是都猜到了吗?”他嗓音低沉,意味不明:“自然是你们认为的那个人。” ——那个人。 三个字一迸出来,所有人脸色都难看得要命,唯独傻乎乎的小徒弟一脸茫然地抬起一双薄红未褪的眸子,忧心忡忡地蹙眉望师尊。 云谏觉得赏心悦目极了。 “走吧。” 说着就拉着小徒弟冷汗糊了一掌的手,就往甬道走去。 “等等!” 容仙客甩开拂尘,挡住出口,冷声阻拦。 云谏挑眉,笑道:“我倒是忘了。” 说着掌心的白焰燃起,化作萤火钻入洛言的灵台中,不消片刻,萤火消失。 “他们两个的神魂记忆我都洗干净了,容仙客随意检查。” 又偏头看简十初,淡色慵懒的眸中带着些不耐烦。 “牢笼已经很坚固了,再叠一层就没意思了,这脸谱你画上了,戏就唱下去,别卸妆,简……掌门。” 简十初:“……” 拥着黑蛇的男人闻言阴恻恻地笑了几声,也懒得阻拦,反正拦不住,在场有哪位是这位祖宗的对手? 容仙客则不然,她那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她还要追上去,却被简十初拦住。 “他可能……知道的,已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我们做不到的事,就不要勉强,有人会去做。” …… 这一届的仙门弟子试炼可谓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糟心。 讨了补偿,云缈山又大出血地掏出一堆灵丹妙药治了修为受损的弟子,尽管心中还是不愉,大多数人也就咬牙忍了。 毕竟云缈山能成为第一仙门,又拥着两条神脉,是他们吃罪不起的。 这场闹剧还有很多事要善后,但跟将夜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又惊又怕,又恼又怨地鼓着腮帮,一言不发,甚至离开主峰石室后就甩开了云谏的手。 一个人垂着脑袋,闷头往前走。 路过神隐峰的时候,没有停歇,甚至头也不回地要往弟子苑走。 被师尊喊住,他也只是冷淡道:“师尊您忙您的,弟子不叨扰了。” 努力敛去情绪,看起来脸上无波澜,头顶的那撮软发却出卖了他,明明好似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