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跟你说过,你真的,真的好好看,好漂亮,我好喜欢。” 哪怕没了那算勾人摄魂的桃花眸,也一样美地令人心惊,令人深陷。 “还好你这千年都没离开过神隐峰,要不然你这张脸若被那些男男女女看到了,他们还不得想着法子勾引你,那还有我什么事啊……” “胡言。” 倒不是斥责,也不算嗔怪,指节轻轻敲打在将夜脑袋上,趁着人还没反应过来又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惹得少年敏感地轻哼了一声。 将夜瞧着他向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尊,竟陪着他喝完了整碗糖水,他心里一暖,又嚷嚷着摊主再盛来两碗。 都推到云谏面前:“好喝你就多喝点!” 老板做人实在,每一碗糖水分量都很足,剔透的冰层下浮着水晶冰粉,里头的嫣色梅子将薄红透了上来,看着像极了将夜被欺负狠了的时候眼尾泛出的红晕,又像他师尊被撩地偶有纯情,泛出的耳尖微红。 总之,这份糖水色气又纯澈。 要是都喝下去得撑地走不动路了,云谏手指搭在冰凉的碗壁上,又坏心地贴上将夜的脖颈。 “唔……师尊,太凉了,你别欺负我。” 云谏凑到他耳侧道:“我觉得不那么好喝。” “嗯?” “比不上你炖的补汤。” “呃……”将夜怔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他瞪大眼睛看着云谏,一双杏眶里的漆黑瞳孔都冒出亮闪闪的星光。 “原来你喜欢我给你炖的汤啊!”他略一思忖,仿佛悟了,“也对,那时候我炖的汤你都喝干净了,看来你是真的喜欢,那也就是说我手艺也不算差对吧?你呢,就是习惯不好,还让我亲手喂你。” “也不是很想让你亲手喂。” “唔?” 将夜抬头,满是疑惑,见他师尊垂落的眼帘簌簌轻颤着。 嘴里的甜汤还没咽下去,就忽然被摁住后脑,凑过去,双唇被堵上,舌尖滑进口腔的时候,将夜慌了神,他嘴里还含着甜汤,生怕被挤出来淌地彼此脖颈衣襟一片狼狈。 岂料对方衔着他的唇,轻柔地将他口中吮含的甜汤缓缓饮了。 冰凉的甜蜜萦绕在彼此之间。 明明是冰镇过的糖水,为何非但降不了温,还在他们之间燃起一簇浇不灭的火苗? 将夜不敢动,因慌张,睫毛颤地厉害,浓黑雪亮的眸子落在他师尊上下缓动的喉结上。 脸唰地一下红透了。 太荒唐了,太大胆了…… 他师尊竟从他口中饮了糖水,又咽了下去。 待到「喂汤」结束,将夜耳尖连带着双颊都是绯红一片,低垂长睫不敢说话,也不知怎么缓解这大庭广众下的暧昧气氛。 忽然,四周传来热烈的鼓掌声。 将夜懵了,抬头一看,邻桌的客人都含笑望着他们,诚挚地向他们送去祝福,由于辛夷草的药效快散了,他们脸上皮肤上多多少少浮现了点点尸斑,可笑容越发和善,愈发像个活人。 云谏从出生起,就被视作祸殃,被看作不详,从未得到过谁的祝福,本以为千万年的岁月足以让他习惯。 但这炽烈的,毫不犹豫馈赠他和他的祝福,让他平静如死水的内心又被掀起层层涟漪。 一时间竟然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望着他怔忡的模样,将夜将心底的尴尬赧然压了下去,甚至红着脸主动凑过去,在大庭广众的起哄声中,亲吻他的侧脸。 又在云谏更加懵然的时刻,拽着他的手,像逃亡一般离开了喧闹的糖水铺子。 他们谁都没说话,一路奔逃,像是私奔的情人。 待到月上中天,长街上的人少了很多。 悠然地趿步在河岸边,被微风轻抚面颊,或是垂柳扫过彼此的肩头,柳絮吹飞,像是簌簌落雪,白了头,染了霜。 今日没有绚丽的烟火,只有静谧的河岸,和河堤上三三两两的情侣。 河中央的画舫上,有歌姬弹奏琵琶,窃窃私语一般,如泣如诉,只是乐声过于哀婉,唱词也…… “此恨何时已。长路迢、寒更雨歇,葬他天凉。 长恨悠悠魂梦杳,是梦也难醒矣。料也觉、人间无味。泠泉若有飞羽寄。还怕两人俱薄命,再缘悭、剩月零风里。清泪尽,纸灰起。” 两人都不是懂音律的,但这凄清哀婉的唱词对云谏来说过于熟悉,细想来,曾有马车滚滚,秋雨绵绵,云谏在车厢内搂着怎么都叫不醒的人,钻入耳蜗的就是这样一首曲子。 唱的是生离死别,道的是无穷悔恨。 将夜一听,眉头顿时皱起,他看着发懵的云谏,踮起脚尖,双手捂着他师尊的耳朵。 “别听别听,这歌不吉利,也不好听!” 捂着耳朵的是温暖的掌心,可根本拦不住歌声,也挡不住少年焦急的嗓音。 云谏勾唇笑笑,嗓音磁缓道:“好,我不听。” 他攥着将夜的手,拉着他逃离那靡靡软语,在河边支摊的老人家那里买了两盏漂亮的荷花灯。 这是他们第二次一起放河灯。 犹记他们第一次放河灯的时候,是在云缈山下的城镇中,云谏是去「捉奸」的,却被熏醉地满面通红的少年勾了魂,将夜半醉半醒着替他师尊和他自己写下了愿望,那时候云谏问过将夜许的什么愿,将夜通红着脸说:“不告诉你。” 那时候的云谏不许愿,是因没什么愿望,但当时看着少年手持笔墨,一点点将娟秀的字用心地烙在灯面绢布上时,还是不免好奇他写了什么。 各自写完心愿后,两盏明亮的河灯顺着水流,并肩淌远。 云谏薄唇微启,有些犹疑,竟像是不好意思了:“你写的什么?” “师尊问的是以前还是现在?” 今日喝的糖水里加了点酒酿,河风一吹,将夜渐渐有些微醺,他们并肩坐在河堤边,将夜嗅着他师尊身上好闻的岭梅香,放松地将下巴搁在他师尊肩窝上,眯眸瞧着河面上的两簇光点渐渐淌远。 生怕与其他河灯混了,将夜眼都不眨地盯着。 “若我都想知道呢?”云谏说。 将夜眉头皱了皱:“那以前那个愿望可能成不了,我觉得下游一定有无良商贩故意捞灯,害得愿望白许了。” “哦?”云谏挑眉问:“此话怎讲?” “呃……”将夜抿着唇不说话了,他那时候非常坚定自己是绝世猛一,酒壮人胆地发觉自己喜欢师尊之后,他许下的愿望是——希望师尊被我,被这个世界爱怜,我绝不做渣攻,要好好宠爱师尊,不能弄疼师尊。 这个愿望最终没有如愿。 师尊不被世人所爱,所怜,就连自己的定位都出了问题。 说起来确实有些羞耻,将夜抿了抿唇,在他师尊开口诘问前,打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