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十八岁的时候顶替了老师的位置,成为了昏暗之羽巫师团的高层之一。昏暗之羽的高层包括四长老级的大巫师,渡鸦负责外部交流,天鹅负责人员管理,知更鸟负责巫术研究,银雀负责运转经费。近几年教会对黑巫师打压比以往更甚,巫师团几乎不能维持正常运转,只能分而化之暂停发展,只留四个高层在固定时间集会。 离下一次集会还有一个礼拜,五年前,我是四个人中身份相对最安全的,集会的地点离我常住的地方最近,通过安全屋里的传送阵就能快去快回。 对现在的我来说,和亚瑟请假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埃里克·罗兰需要软磨硬泡才能向男朋友申请偷懒,克劳德只要在本子上画一道就能逍遥自在了。 我拎着准备好的大包,提前半个小时用传送魔法阵把自己送到了集会的地点,为了不出意外,这次我直接借了多里安的声音。推开地堡的门后,我发现通道中的火把已经亮了,我的老朋友们似乎比我来得更早一些。通道尽头的大厅里有三个人,长桌是空的,穿着礼服的黑发男人站在壁炉对面斟酒,两位女士正在方桌上下棋,都没有看我。 我长出了一口气。 “我的小知更鸟。”男人对着我晃了晃酒杯,“我们都听说你的事情了,新身体怎么样?” 地堡里有些冷,这种让黑巫师如鱼得水的环境,显然不适合我充盈着光明魔法的娇弱身体。我吸了吸鼻子,客观评价:“还能用。” 芬里尔听到了我的回答,轻轻笑了一声。他手指转了两圈,往酒杯下点了一丛紫火,燃了几秒后,开口问我:“如果我没想错,你使用了……” 我取出包中最上层的本子,递了过去:“禁术使用指南。” 渡鸦芬里尔耸了耸肩,没有为难我,他继续问:“血咒术的研究?” 我又递了一个本子过去。 在和芬里尔的你问我答中,我后背突然升起了一阵寒意。我瞥了一眼桌边的两人,银雀黛安娜和天鹅芙罗拉还在下棋,都很专注。拿出了最后一个本子,我在这次聚会中的任务几乎结束,我有些心虚地往两位女士的方向看了一眼,她们的棋局还没有结束。 “别想溜走。”黛安娜突然提高声音扔给我一句话,“你要把事情解释清楚才行。” 我咳嗽了两声:“我用了禁术,换了新身体,过程在记录里,记录交给了渡鸦,解释完了。” 黛安娜和芙罗拉两个人的注意力都不在棋局上了。黛安娜看着我,神情严厉,她负责财务,多数时间都在和黑巫师以外的人打交道,是我们四个人中最有人情味的那个。黛安娜对我的解释并不满意,她正要说什么,话却被芙罗拉截住了。 “不要急着责备他,安娜。”芙罗拉朝我招手,我不情不愿地挪过去,看她染色鲜红的指甲在我新身体上划啊划的。芙罗拉擅长傀儡类的巫术,她对我上一具身体就充满了好奇,每次见面都一副恨不得吃了我的样子。 芙罗拉的双手已经拂上了我的脖颈,黛安娜在边上冷眼旁观。我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芬里尔,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竟然真的过来解围了。 “我们的小知更鸟已经到了能自己做决定的年纪了。”他冲芙罗拉挥了挥手,“热情寒暄就先到这里好了,我们这次聚会的目的可不只是互换几个本子——” 芙罗拉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我。 我看了看被他摞得老高的笔记本堆,悄悄搓了搓手,往壁炉边走了走,让芬里尔挡在我和芙罗拉之间。 “——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讨论。” 今天没被老朋友当洋娃娃摆着玩,逃过一劫,超开心! -------------------- 明天歇一歇,更新人名表,会把有用的新角色扔进前面那章社交备忘录。 第十九章 芬里尔坐在长桌的上首,开始了他的陈述:“我们都知道,巫师团现在面临着巨大的威胁。一方面,教会对我们的打压和追捕从来没有停止,另一方面,黑塔对主塔外巫师团的保护力度也渐渐降低,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自救。我们必须把力量集中到一起。我提议召回巫师团的所有人。” 芬里尔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话太多,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他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五年来各方的趋势。我们分别的五年里,他在以不同的身份搜集信息,最近的一个就是入赘草场吓小孩儿的杰里米。芬里尔在陈词的时候引经据典,从教会的天使之约一路说到芙泽尔城的覆灭——芙泽尔城是一座三十年前的黑巫师城市,规模不逊于黑塔所在地艾戴德豪斯,是很多黑巫师的第二故乡。 三十年前,芙泽尔城被教会的骑士团围剿,最终被毁灭级别的神圣禁术夷为平地。这场屠杀被称为“芙泽尔的哀嚎”。 维多利亚和比尔都见证过芙泽尔城的繁华和衰落,事实上,他们正是哀嚎事件的幸存者之一。我的老师维多利亚是在芙泽尔遇到她的丈夫的,他们都在那座城市出生,在那座城市长大,在那里相遇、相爱…… “……对我提议的表决留在最后。这几年我和诸位也有通信,我想我们应该把所有情况都摆到明面上来,黛安娜?” 他们交换了位置,黛安娜开始发言。巫师团的财务状况不容乐观,为了避免损失和危险,重要的据点基本悉数封存,过往的资产在教会的追捕下缩水很快,目前也没有什么新的收入来源。黛安娜在发言的时候会时不时用责备的目光扫我两眼,她在老师去世以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笑容少了,形象也转向了刻意的苍老。 在她讲话的末尾,她同意了芬里尔的提议。 在她之后说话的人是芙罗拉,芙罗拉保养得过于好了,她和黛安娜一个年纪,不过脸看起来比我还稚嫩。“和五年前相比,我们巫师团的人数少了四分之三。从芬里尔的情报来看,我们还在受打击最小的几个团体中。我们快走投无路了,现在做出任何决定都不会比按兵不动糟糕。我要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屋里的三个人都看向了我。我起身,和芙罗拉交换位置,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朝我挤了挤眼睛,手又不安分地朝我腰上揽,被我一扭身躲过了。 “我说两件事。”我把手压在桌上,冲黛安娜点点头,“第一件事情,我查清了老师的死因。四年前我用了问询亡灵的禁术,老师说她和比尔死于新咒语开发时的突发事故。像在信件中告知各位的那样,为了确保没有超越我能力探查的干预存在,我到当地的骑士团去卧底,那些人里并没有足够威胁到老师的人,在没有新线索之前,我提议将谋害大巫师摩尔纳及其丈夫的档案封存。” 镶金边的木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