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安慰他一句,“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有能力总比没有能力好。不管你现在是不是黑巫师,你都不可能成为派鲁德公爵的继承人,但如果你能在我的年纪有我一半的实力,你有可能顶替你的兄长。” “我并不是……”他的话说到一半,再没了声响。 我回过头,对他笑了笑:“你是这样想的,所有处在你位置上的人或多或少都这么想过。”我很熟悉私生子的想法,这种身份有时候会成为心上一个大洞,怎么样填都不会满足。 文森特听出了我的暗示,问道:“包括老师吗?” 我稳稳地牵着缰绳,回答:“包括我。” 问题宝宝文森特没完没了地提问:“那老师为什么会留着这里呢?” 我的身世和小文森特有一点类似,不过我的贵族父亲完全不在乎我,他甚至不屑于像派鲁德公爵一样给我安排一条能保命的后路。为什么要留在诺拉德城?因为曾经的我我想要的是父爱,而不是权势。我在这里,因为这里是我的家。 这些感性的念头飘来又飘走,我静心一想,还是说些激励的话给新学生比较好。 “因为夺权或者报复他都太轻易了。”我一挥手,天空中出现一只大鸟的阴影,这只亡灵鸟带来了一整片厚重的阴云,在将要激起诺拉德城防御的时候,我再次挥手,它瞬间又掠走了,“当某些事情挥挥手就能做到,要不要真的去做也就不重要了……我们到了。” 我还没敲门,大门就开了,芬里尔露出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想想诺拉德的城规,我后心一凉,即刻后悔刚刚用亡灵鸟充场面的本办法。芬里尔和我寒暄:“埃里克。” “这是小文森特·派鲁德。”我抓着少年当挡箭牌,“派鲁德公爵的幼子,公爵送他来学习的。”看着芬里尔的眼睛直往马匹上飘,我下意识选用了多里安的说法,“马背上的是小文森特的情人,他非要带过来的。” “我……”文森特想要说什么,被我抓紧了腰带,瞬间闭了嘴。 看他这么听话,我松开手,替少年介绍:“这是芬里尔,他也是巫师团的长老之一。” 在他们寒暄的时候,我悄悄地松了手,一步一步往后退,试图脚底抹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埃里克,站住。”我还没有走出一米远,就被芬里尔发现了。 我干巴巴地解释:“我刚刚不是故意召唤亡灵鸟的。” “刚刚是你?”芬里尔皱了一下眉头,很快又恢复了笑脸,“记得交罚款。”我显然弄巧成拙,芬里尔并没有把亡灵鸟的动静算在我头上。“先不说这个,刚刚接到一件紧急任务,你和多里安,再加上纳撒尼尔,你们三个人一起去……你还记得纳撒尼尔吧?” 我点点头,双手攥拳。谁会不记得三岁时候抢过自己糖块的孩子王呢! 我会把今天因为心虚交出去的罚款从纳撒尼尔身上算计回来的! -------------------- 芬里尔:记得纳撒尼尔吗?他听说你成为巫术导师之后,写长信想当你学生,被你无视了。 埃里克:这个事一点印象都没有。我记得他小时候抢过我糖。 第五十二章 人鱼斯科特、文森特和我并排坐在芬里尔家的沙发上,他们两个等着被芙罗拉领走,我则等着芬里尔把亚当斯和多里安领回来。事情紧急,芬里尔率先把任务资料给了我,第一页就是纳撒尼尔·亚当斯·谢伯德。芬里尔似乎认准了我记不住这个人,把他的资料写得清清楚楚。其实不用看资料,我也知道上面的大部分内容。 即使我的脑子比大多数人好用,五岁之前的大部分记忆对我来说还是很模糊的,不过,纳撒尼尔抢我糖的事情我记得清清楚楚。纳撒尼尔比我大四岁,和我住在一个街区。在我还是个走不稳路说不清话的三岁孩子的时候,他已经是野狼般健壮的七岁小伙子了。我至今还记得那个黄昏,空中的云朵像棉花糖一样软,我手里拿着一包松子糖,在自家门口晒要落山的太阳,我母亲在和邻居说话,邻居家的大人见他过去,还专门提醒他,“纳撒尼尔,那是罗兰家的埃里克,你比他大,不要欺负他。” 最开始他并没有欺负我,纳撒尼尔像个尽职的小大人,陪我玩了不短的时间,大人们见状放心地走开,纳撒尼尔马上就变脸了,在我的记忆里,天色昏沉,他的眼睛发出幽绿的光芒,话语中都透着凉气,“埃里克,把糖都给我,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你都吃完了,不然……” 回想着,我内心都升腾出一种难以自控的情绪——是恐惧。 “老师。罗兰导师,你的手里有一团火,要把资料点着了。”文森特小心翼翼地出声提醒,吃了上次的教训,他出声的时候还和我多隔出了一个人的距离。 道谢之后,我收起咒火,低头匆匆翻了翻资料,关于纳撒尼尔的新鲜事只有一件,他二十一岁的时候搞了个副业,跟矮人学习铸造去了。我仔细看了看页面上芬里尔的标注,这六年里纳撒尼尔学有所成,随手雕个首饰都能买十个斯科特。铸造不是轻松的活计,锻炼了这么多年,纳撒尼尔一定长成铁塔一样的壮汉了。 敲门声响起,应该是芙罗拉来领人了,我戒备地打开了房门,没有看到芙罗拉的红发。和来人对上视线之后,我整个人都醉在那一双湖水般的翠绿眼眸了。和他对视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林深处静谧的湖,草木的芳香和夜雾的润泽交织,盈溢在他眉下。他的皮肤如同上好的画布,红唇一抹,点在上面恰到好处。我的双手不自觉地捧上了他的脸庞,半路被他反握住了。一个冰凉的小硬块儿被塞进了我的掌心。 “抱歉。”他对我说,“新镜片魅惑的效果似乎好过头了。” 捏着手里的东西,我一个激灵,理智从双手交接处回笼。我倏然抽回双手,把它们攥成拳挡在胸前。我面前俊雅的年轻人冲我微笑:“好久不见,罗兰导师,我是纳撒尼尔·谢伯德。” 我的铁塔壮汉哪儿去了? “不知道老师还记不记得我,我们曾经有一面之缘。” “记得。”我手中物品的效果还没有到达唇舌,它们飞速地出卖了我,“在我三岁的时候,你在我家门口抢了我一袋松子糖。”我咽了口唾沫,“我以为你已经不记得了。” 芬里尔的客厅里有四张大沙发,纳撒尼尔坐在最西,中间的沙发上是摊开的任务资料——我不敢过去拿,斯科特和小文森特坐在最东,我站在他们沙发后面,低着头看手里的冰蓝色手链,默不作声。纳撒尼尔今天穿了一身黑衣,几乎要和芬里尔家同色的沙发融为一体,他的手放在腿侧,远远望上去,只剩一截脖子顶着脑袋悬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