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都冲刷掉。 我抱着亚瑟走上了楼。我没有估计错时间。晨光已探过窗棂,耀眼,但不嚣张。这不是午后的太阳,也许有些遗憾,但至少不是阴天或者深夜。我答应过亚瑟,我要带他晒晒太阳。这应该是是我对他承诺的最后一件事了,我不想食言。 我们没有等到午后。我的客人如约而至。我在对亚瑟动手之前就联系上了她,狼女凯特,一位爱好和平的游学者。职业的缘故,凯特对很多地方都很熟悉,包括绝对不会欢迎黑巫师的人鱼领地。 凯特下去收敛了斯科特的遗体。之前一直不见踪影的小文森特冒了出来,呆呆地看着那具黑色的大棺材。 “该把他给我了。”凯特小心翼翼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现在不是反悔的时候。” 我不想松开手,但我还是把亚瑟递了过去。我想了想,开始交代把短讯里没有提及的事情:“他叫亚瑟,不会人鱼语。亚瑟和棺材里那一位都是黑巫师的实验品……我的实验品,一个死得彻底,一个还剩半口气。如果人鱼们想找人负责,你可以告诉他们我的名字,这样更能取信。我想,即使你不说,亚瑟醒来之后也会把我供出去。” 凯特把亚瑟放进水箱:“我只是过来帮你放生人鱼。我知道这个就可以了。” “因为我们是朋友?” “因为事成之后你会付给我三倍定金的尾款。” 我消化着眼前的事实:凯特在调试水箱。小文森特趴在棺材上。我把亚瑟彻底变成了人鱼。 书上说得没错,我摆布不了爱情。但是没关系。 我又一次想起了那位研究生命魔法的朋友。在我离开主塔前,我去和他告别,他正好完成了实验。 不要害怕掠夺的天性,他告诉我。因为我们不止如此,生命的本质不止掠夺,它另一半的本质是付出。为了未来,为了希望,为了爱,我们付出泪水和汗水,付出时间和精力。我们掠夺爱,我们同样付出爱。我们会供养年迈的母亲,哪怕她挑剔又唠叨,脑子糊涂的时候还总往你身上砸烂泥。付出让生命变成一个完整的环,我们因此成为我们,而不是只会杀戮和进食的魔怪。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那位朋友看着被他改造过的眼球,它们回到了最初的位置。这一对眼球的主人看向我们,眼神明亮、灵动,带着重获光明的喜悦。 凯特已经离开很久了,小文森特还抱膝坐在地上。我踢了他两脚:“别发呆了,写好事故报告,学徒没有偷懒的自由。” 我想要和亚瑟在一起,一同活着或一同死去对我来说相差无几。亚瑟不一样。不一样是很好的,我爱他和我不一样的地方。如果对他来说,爱不是这样在一起……其实我已经后悔了。我会用浪费余生无数时间来后悔放他离开。 我回到了地牢,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实验台到水牢的距离不远,我带着那本老教材,走得很快。我把书高高抛上水面,书页扬散,咒火的火苗吞噬了发脆的纸张。它们全部变成了灰烬,一点一点落进了水池里。 -------------------- 感觉有什么东西没写出来,但是大意应该表达出去了,忍不住夸夸自己~ 给埃里克的年假放完,下一章让他回主线复工! 第一百零三章 “银月府”这个名字的来源在奈特格有两种不同的说法。一种是望文生义,建城之夜明月高悬,银辉满地;另一种则稍微复杂一些,有一位英雄打败了霸占这片土地的邪恶异族,他的前颈上有一弯白月形状的胎记,也有人说是咽喉处月牙形状的旧疤,总之,为了纪念他,这座城市便以“银月”命名,王朝更迭,这个名字始终未变。 帝都名字的由来是邻桌的游吟诗人告诉我的,一左一右在我怀里咯咯笑的本地兔人舞娘反而对此毫无所知。不过她们的腰肢纤细,胸脯柔软,毛绒绒的耳朵时不时跳一跳,全身从上到下没有手感不好的地方。有这些傲人的资本,她们也没必要记住那么多东西。 听到集结军换防的消息传来之后,我做出了来奈特格帝都的决定。几个月的和谈结束,集结军同意了恶魔之国提出的休战,主力部队撤退,只留了少部分人守着原来的结界线。亚瑟不在留守名单里,他也不在耶索城,之前留作“纪念”的头发此时派上了用场,一小撮金发,一个简简单单的定位咒语,给我的跟踪行动提供了无限的可能。 当然,彻底化身跟踪狂之前,我还需要处理一个小麻烦。我需要一个新身份。 “埃里克·罗兰”这个名字在奈特格对黑巫师的悬赏名单里,“克劳德·特里曼”这个名字在沃尔特被召回的私生子名单里。这些都是很遗憾的事情,更遗憾的是,当芬里尔询问我假证件上要写什么名字时,我脱口而出的名字是“汤米”。 “汤姆森……什么姓?”芬里尔替我选了一个更正式的叫法。 “诺斯。” 芬里尔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理直气壮地瞪了回去:“汤姆森·诺斯。” 仓促的旅程。仓促的假名。如果我理智尚在,回想前因后果,我大概会止不住地叹气。好在我身边的舞娘善解人意,几只圆嫩的小手在我眼前晃动,招牌酒一杯一杯往我嘴边递,显然把我当成了乡下来的冤大头。这家酒馆的自酿酒前劲都很足,喝了几枚金币出去,我心境前所未有的平和,就是看人稍微有些重影。 “我……我有钱!”即使想溺死在酒气散漫的温柔乡中,我还是不忘吼一吼自己的假身份,没地位没天赋的暴发户,借口探亲巴结一下城里的大户远亲——能和奎格梅尔交朋友,诺斯这个姓氏很可能大有来头。 我这边吼着,游吟诗人还弹着竖琴替我应和,一番热闹的支吾之后,游吟诗人已经从邻座坐到了我的对面,不时弹唱两句不走心的溢美之辞,显然和兔人舞娘一样慧眼识“金”。 这就是我想要的。 我把游吟诗人拉到咬耳朵的距离,大声吼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游吟诗人脸上满是想宰我的笑,忍耐着不适,不仅没有离开,还乱七八糟地弹了几句诗,夸我为人稳重有威严。 “我姓诺斯!”吼完这一句,我躺回兔人舞娘的胸脯里,吃吃地嘟囔起我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游吟诗人不适合当知心人,但他们能做你最好的酒肉朋友。职业的缘故,游吟诗人们不仅能接触到上流社会无伤大雅的阴私,还绝对忍不住以各种形式传播出这些有用的消息。 我的吼声显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望向我的人中有不少在窃窃私语,游吟诗人的嘴也在我面前一张一合,可惜我实在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扔下几枚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