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纹身。 荀逍冷冷道:“这是拓额墩部的部族图腾。” 贺元也立即点头证实了这一点。 顾莞马上蹲下身,这些北戎人被打得鲜血淋漓,肌肉贲张目眦尽裂,仍凶悍不断想扑上来,谢辞一脚踏在对方的心口,顾莞用帕子把皮肤上鲜血擦拭掉,仔细检查:“这些纹身很旧,没有二次加工的痕迹。” “是小时候纹上去的,推断,大约三四岁左右。” 顾莞用手抹扯皮肉,逐个察看片刻,很快就下了结论。 而北戎男童纹上部落图腾,正正好就是三四岁的年纪! 如此一来,伪装的可能性就非常非常小了。 “嗬嗬,对啊,我们就是拓额墩部的,你说得一点都没错!” 那几个北戎人就算爬都爬不起来了,眼神依然凶狠得像草原上的恶狼一般。 还想玩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吗? 荀逍冷冷笑着,眉目一厉,他猝然俯身,抓住左边那个叫嚣得最凶狠的北戎青年,“你有家人吗?” 他一字一句:“我到拓额墩部,把他们一个个都杀了,一根根折断他们的胸骨,挖出他们的心肺,将他们的皮肉撕烂成为碎片,老人杀掉,孩子也杀掉,统统都杀干净!” 荀逍形容可怖眼睛扭曲,声音嘶哑刺耳得像一只刚刚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森森扫了这几个北戎人一眼,所有人的嘶声大骂陡然一滞。 这反应。 可以百分百确实是拓额墩部无误了。 荀逍松手一扔,站起来,发现谢辞正在看山势,谢辞忽然问贺元一句:“那边,那边还有那边,是不是也是大片的降民聚居地。” 贺元一愣,立即点头:“是啊。” 谢辞霍地转身:“除了你们,还有哪个地方被北戎收买的吗?” 姑臧山连绵起伏,没有赈灾粮的待遇肯定不止归夷州一地。而从石台望过去,可以隐隐眺望到清水河谷大平原的轮廓,谢辞陡然发现,这是个半包围的地势,直冲清水河谷口大魏后军的位置,竟不止一个归夷州! 还有穿山而过的凉水大河,竟有好几个点是可以掘堤倒灌清水河谷大平原的。 谢辞一上来就察觉不对,他顷刻就明白了荀逍最后一句话。 “看来你也发现了?” 带着水汽的山风让人后脊发凉,荀逍行至谢辞的身边,两人站在石台顶上俯瞰山势,眼前半包围的山势如同一个大虎口,对准清水河谷平原,咆哮张开,亟待吞噬。 “北戎和那个杂种多年准备,果然不同凡响。”荀逍面色阴冷。 本来以为解决了归夷州,险境立解大半,现在陡然发现,并没有这么简单。 他们成功打开了一个口子,但接下来的驰援冲刺,才是真正的关键。 否则,能不能力挽狂澜成功,还不好说。 “那个位置,是秦显所在吧?” 秦显、苏桢等人所率的灵州宿州军,恰恰好处于一个异样凶险的夹角位置,一旦战局大变,首当其冲! “他死定了!” 顾莞的心,都一下子沉了下来了,她跑上来,“怎么会这样?!” 谢辞大怒,霍地掉头:“说!你们还有没有联系其他胡州!!” 他声音凌厉,北戎人惨叫声立起,打滚哀嚎撕心裂肺,鲜血喷溅而出。 顾莞连一丝一毫的怜悯都没有,这些北戎人,要挟归夷州,要杀戮大魏五十万大军踏破国土的时候,也不见他们有丝毫的怜悯之心。 她心里急得不行,不会还重蹈十五万大军覆灭的惨败局面吧?! “我说!我说!有——” “平青州昭武州和四姑川我们都去人了!” 心理防线一破,最后这几个北戎人崩溃地嘶声说了。 …… 谢辞荀逍一手把哀嚎的北戎人扔下。 后者倒着地上,抽搐着一动不动。 猩红的血腥染臊了呼呼的山风,天空乌云滚滚,一场大雨磅礴将至。 荀逍抬头望天,他倏地回首盯着下次,灰袍猎猎鼓动,他道:“谢辞,不要再遮掩了!把你的本事都使出来——” 这几个北戎人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但总有拓额墩部的首脑人物知道,“把拓额墩部的人抓一个回来,一切便见分晓。” “还有,你不竭尽全力,秦显他们就要牺牲在清水河谷战场上了。” 谢辞霍地抬眼,可能就一个荀逍,看穿了他一直收着,在战场上从来没有用尽全力。 “不用你说,我知道!” 在昨日之前,可能谢辞或许还会犹疑,但在顾莞失踪之后,他早已经想通了。 这也是他要做的! 谢辞霍地转身,快步往回行去。 …… 两个时辰已经快要到了,归夷州内骑兵以及青壮胡兵已经列队整齐。 包括自愿前往的青壮女人,共计四万三千人。 前期哨骑沓沓飞奔折返,“报——” 哨骑翻滚下马,清水河谷大战,今晨已经打响了! 大魏和北戎双方主军都在急行军,一经接触立即爆发了你死我活的大战,战鼓隆隆大地如海潮般的震颤,甚至连谢辞所在的归夷州都清晰地感觉得到了。 大战的呼啸声仿佛大鼓咚咚敲击在心脏上一样。 让人神经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了。 战马耳朵一竖沓沓微动,四万归夷军握紧手中的兵刃,他们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昂。 而谢辞已经重新披甲完整了。 这次的事情,意料之外,但又情理之中,此时此刻,谢辞却前所未头地镇定下来。 他对顾莞说:“这是个机会。” 是极危险,他很可能一去不返,但又是一个他等待已久的机遇。 牵着马缰的年轻男子,一身沉沉的黑甲披挂在身,颀长英武,雄姿勃发。比之一年多前,他眉头眼额瑰丽秀色和青稚渐褪,眉目坚毅,峥嵘崭露。 谢辞说:“我不能一直当四公子。” 秦显他们对他的称呼,一直都是四公子。是尊称,没有任何问题,然而却不是少将军将军或主子。 秦显他们一直让他坐主位,谢辞却一直没有坐,因为他知道还没到这个时候。 谢辞一直都知道的。 他一直都在等待一个机会,成为他们真正之主。 今天这个就是。 凶险是必然,或许九死一生,但谢辞却必然要去。 “好!” 两人一路携手辗转这么久,顾莞几乎是秒懂啊,她也披好战甲的,牵来战马,“我们这就出发!” “不!” 她翻身欲上马,谢辞却一把拉住她,“阿莞,这次你别去——” 谢辞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一起去,顾莞讶异回头,他看着她的眼睛:“我可以的。” 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