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 洛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形状姣好的脖颈有些僵直。 锁灵雷漆黑的外壁层层褪去,如被流水冲开,那石屑乌中带金,飘摇坠地如暗夜星沙,不甘地露出里面一块莹白如霜的美玉。 从不见天日的石屑中骤然面世,美玉射出道道璀璨光芒,如同夜空中最明亮的星子,照得曲莲整个人光芒万丈,如同神祇。片刻过后那光芒渐渐收敛,曲莲轻轻吹干净手中的灵玉,提剑走向铸剑炉,将明音的剑与灵玉一齐丢了进去。 炉中还残存着方才洛英点燃的一豆灵火,曲莲合上剑炉,微微后退数步,只听得山体中“轰”地一声嗡鸣,七号剑炉火光冲天,炉中的剑几乎是瞬间化作了铁水! 山洞中的弟子都觉得脚下一震,“发生什么事了?” “是七号炉。”另一弟子答道,“洛阁主在里边,不知练什么好东西。” 众人安下心来作鸟兽散,殊不知他们口中的洛阁主正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半分灵力也未催动,只静静地看着滔天火光映着曲莲皎皎侧脸,美得有些骇人,他却毫不自知,兀自苦恼着,“此剑好像还未取名。叫什么名字呢?” 曲莲揣手而立,满意地点点头,“叫‘震天’吧,明音明音,终有一日会一鸣惊人、清啸震天的。” 松径丹霞染,幽壑白云归。 洛荧却没心思赏这落日美景,他提着剑负气回到止水榭,一干侍卫看见他都哆哆嗦嗦迎上来,个个儿见了鬼似的,“二二二二二少爷!” “二什么二?不会好好说话?” “二少爷,大少爷把那个……”侍卫心虚地疯狂眨眼,“那个傻子给带回止水榭来了……” “什么?”洛荧心头火起,心想好哇,自己来了,倒省了他上门去找麻烦,一时竟不知是火冒三丈还是欣喜若狂,转头气势汹汹地问道,“人在哪?” “在、在大少爷的万物庐。” 洛荧快步走上去,连一身汗湿的玄甲也来不及换,待到门前就看见洛英的贴身侍卫宁真正垂着头蹲在路边,洛荧蹙了蹙眉。 宁真见他站起身,他向来寡言少语,简直与哑巴无异,见到洛荧也只是垂下头,连句二少爷也不会叫。 洛英曾说他是一条不会叫的狗。 也好。 洛荧越过他推门,听得里面传来一阵笑语,刹那间他心中划过一丝异样,具体是何情绪他还来不及辨别,便已一脚踹开了门,瞪大眼睛兴师问罪,“你怎么在这里?” 曲莲正蹲在药田里端详一株形状奇特的灵植,被这么一声大吼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无辜地盯着他。 洛英原本背对着他,轮椅往回一转,露出他笑意盈盈的脸,“小荧回来了。人是我带来的,怎么你找曲公子有要事吗?” “哥,这话该是我问才对,你找这傻子有事吗?干嘛把他往家里带。”洛荧满肚子都是火气,还记恨曲莲方才说他“这么弱成这样”,恨不得现在揪起曲莲把他暴打一顿才好,好让他知道究竟孰强孰弱,最好再捂住他这张嘴,让他三天都不许再说话。 “洛荧,不得无礼。” 洛荧知道在他大哥面前是教训不了曲莲了,便抱臂喝道,“你出来。” 曲莲指了指自己,“我吗?” “废话,不然还有谁。” 曲莲有些不舍地摸着那棵灵植,好像不是很想理他,“什么事?” 洛荧见他还眷恋上了,恨恨咬牙,“天色不早,你该回去了,否则你家那两位又大呼小叫地四处寻你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我送你回去。” 在路上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此话有理,曲莲点点头与洛英道别,脚尖在田埂上依依不舍地磨蹭,“那公子我先走了。” “想见我的时候,欢迎随时再来。” 曲莲用力点头,“嗯。” “再来?”洛荧震惊地丢开手臂,“哥,你叫他来做什么,他笨手笨脚的,不得把你这地方给毁了?” “小荧。”洛英不悦地蹙起眉,“够了。” 曲莲眼神在他俩中间打了个转,自己乖乖地走出门去,还想与洛英再说些什么,也在洛荧凶狠的眼神吓憋了回去。 他揣着手战战兢兢捏着自己的袖子往外走,只见洛荧鬼魅一般跟了上来,几乎贴着他的背脊,他加快脚步连连摆手,“我不要你送,我认得路!” 洛荧却猛地扑上来行云流水地把他推了出去,一出门就提起他的耳朵,“你在斗佛台下看得好生开心,叽叽喳喳的说谁呢?” “哎呀,好疼、好疼。”曲莲个头矮,被他提得不得不踮脚,挣开他鹰爪似的手指捂住耳朵,眼底已经浮起了一层水雾。 洛荧被这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得动作一顿,忽地想起一些零零碎碎旖旎缱绻的画面,登时一把火烧上心头,愈发愤怒地向他扑过去。 曲莲吓得躲到树后,洛荧又来抓,没想到这个小傻子看上去反应极其迟钝,在此等生死关头动作还挺快,洛荧只摸到他一片衣角他便蹭蹭蹭爬上了树,坐在郁郁葱葱的枝头捂住耳朵盯着他,如临大敌。 洛荧笑着磨牙,“哼,你会爬树,难道我是死的吗?” 他一个纵跃身形腾空而起,如鹰振翅张开双臂把曲莲逮了个正着,死死捉在怀里,冷笑道,“抓到你了。” “……” “……” 一名止水居弟子扛剑回来,只见门口大树摇摇晃晃,抬眼一看双眼一阵剧痛,狗眼差点没给闪瞎了,双膝一软险些跪倒在地,慌忙拄着剑落荒而逃。 洛荧:我为什么要抱住他啊? 曲莲捂着耳朵警惕地盯着他。 洛荧:请问这时应该怎么放开比较自然?在树上等,很急! “你……”洛二少爷向来是不知讲道理的,心虚之时更要先发制人,心越虚声越高,“你做什么?” 曲莲还捂着耳朵,小声道,“你力气好大,弄得我好疼。” “你……”洛荧的脸热得冒烟,身上更是呼呼地出汗,瞬间打湿了背脊。 “为什么揪我耳朵?”曲莲很委屈地扁着嘴,“我师父都不揪我耳朵。” “谁叫你说我弱。”提起这事洛荧就来气,他终于松开手,凶巴巴地拉过曲莲的手掌,看他手指纤长,手掌白净一寸茧也不见,嗤笑道,“你连剑都没有,居然还敢说我弱?你可知道小爷我连着几年斩获秋声阁榜首,这是你,和你那两个弱鸡朋友,此生都无法企及的。你竟然还说我弱?” “你!”曲莲突然生气起来,两道长眉倒竖,一把推开他跳下了树干。 “喂!”洛荧快步追上去,“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你生什么气?云天宫便是强者为尊,有本事你自己去打秋声榜?自己一无是处还对其他人评头论足,如此大言不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