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 有燕州洛氏止水居的名号压下来,两名侍卫不敢怠慢,只好叫苦不迭地进门通报去,为此还你推我搡地争执了一番。 朱问凝彻夜未归,天一亮朱府上下便炸开了锅,派人到处去寻,自然也听说了城中挽花别院的事,又是有人持刀行凶,又是有人纵火,把朱氏老爷夫人吓得坐立不安。好在午错时分失踪了一整夜的朱小姐终于回来了,胸口却受了极重的刀伤,整个人失魂落魄阴晴不定,一进门就晕倒在地,如今还在房内让大夫问诊,他们这些下人谁也不愿去触这个霉头。 陆离走开些许冲他们招招手,四人围成一个小圈。他低声说,“朱小姐刚找回来,乍一眼再看见我们,会不会又受刺激想不开?” 曲莲闻言绞起衣角,想起自己没拦住那柄匕首,又自责起来。 “但当务之急是确定朱蒙的下落,若他还在外流窜,对蓟城而言实在太危险了。”洛荧抬眼,目光灼灼,“况且,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他是怎么死的呢?” 江澜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就直接说了,“我觉得可能是被朱问凝杀死的。” 陆离很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如果是朱问凝,连朱蒙她都要赶尽杀绝,那躺在玉映山庄里的赵富礼,蓟城挽花别院上上下下,乃至昨夜宁广仲宴席上的所有人……都可能有危险了。” 曲莲一惊,“啊?你们为什么会有这种猜想呢?朱蒙对朱小姐忠心耿耿,虽说为人偏执误入歧途,但出发点也是为了保全朱小姐的名节,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朱小姐会不顾情义恩将仇报?” “虽然我们也只是猜想,但小莲儿啊,这世上恩将仇报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要一直这么天真往后要吃大亏的。”陆离拍拍他的肩膀,“你当时也看到了,那道天雷基本上全劈洛荧头上了,朱蒙活蹦乱跳的,不但带走朱问凝,还给我们使下不少绊子。到现在不过几个时辰而已,他怎么会突然不明不白就死了?” 江澜点头,“他是忠仆不错,但也正是他看护不利朱小姐才会落入此番境遇,做主子的迁怒于他也是正常。” 陆离叹道,“何况昨夜朱问凝分明想自尽,如今却只身回到朱府,难道是一夜之间想开了?我猜想或许不尽然,或许她也像昨夜的朱蒙一样,想为自己报仇雪恨。” “可是她若想报仇雪恨,为什么要对朱蒙下手呢?我信这世上有恩将仇报之人,但我也信世人不是瞎子,若朱小姐是这样的人,朱蒙岂会错付一颗忠心?朱蒙如何待她哪怕是你我也看在眼里,朱小姐即便是盛怒之下,真舍得对朱蒙下手,杀掉世上最真心待她的人吗?”曲莲双眉紧蹙。 “所以只是猜想罢了。”洛荧打断他的沉思,继而又不以为意地答道,“不过这世上真心错付十之八九,哪有你对我好我就必须对你好的道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再正常不过。到底主仆有别尊卑有序,在朱氏这样的豪门大户眼里,死了个朱蒙,连朱问凝一根头发丝儿也比不上,指不定心里还骂他失职呢。” 他语气只是淡淡,曲莲却觉心底一阵刺痛。 这时进去通报的侍卫回来了,道朱小姐刚醒,大夫还在为其疗伤,不便见客。洛荧和陆离的传音铃却如及时雨响了起来,洛荧听完面色稍缓,“搜查令拿到了,悬镜追踪朱蒙手上的戒环,辰时还有灵力流动,位置在蓟城郊外小石窟。”他打量一眼曲莲,“这样,曲莲跟我去找朱蒙的尸体,你们俩留在这儿盯着朱府人员出入,有消息再传音。” 他一锤定音,陆离一时也来不及质疑,洛荧就把曲莲一把抓到了剑上,剑如流星向城外飞驰而去。 洛荧选曲莲其实很简单,兵分两路,两边都得留个主事的人,他和陆离自然要分开,一人带一只小菜鸡。显然他与江澜不熟,忙碌了一夜也不知道江澜这个名字怎么写。 所以选曲莲也是很正常的,他才没什么私心呢。 洛荧心虚地瞥了一眼。曲莲被他护在身前,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领口露出的一截脖颈和小巧的耳垂。 曲莲右手转动着左手腕上的戒环,“‘辰时还有灵力流动’,也就是说在那以后就没有了,是吗?” “对。辰时以后悬镜就查不到朱蒙的踪迹了,所以他应该确实是死了。” 曲莲蹙起眉,“戒环当真摘不下来吗?如果我把左手砍下来会怎么样。” 洛荧被他的怪念头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即便你把左手砍下来,戒环也会如影随形,一般来说会套上你的右手腕。如果你再砍你的右手,戒环可能会随便找个地方,比如你的脖子之类的。摆脱戒环亦是大忌,不要胡思乱想。” “你没有想过要摆脱戒环吗?”曲莲转过头看他,一双眼睛十分干净。 这么干净的一双眼睛,为什么要害怕戒环? 洛荧亦蹙起眉头,“行得正坐得端,无愧于心,为何要摆脱戒环?” 曲莲黑白分明的眼紧紧盯着他,“我有愧无愧,凭什么要他人来判定?戒环又是如何判定孰正孰邪,孰是孰非的?” 洛荧沉默许久,忽地微微一笑,“不瞒你说,我小时候也曾这么问过大哥。” “那他是怎么回答的?” “天机不可泄露。”他撇嘴一笑,“听起来像是哄小孩的说法吧。不过云天宫盘踞九州数百年,作为至高无上‘神’一样的存在,其中奥秘对于我们而言或许实在过于复杂了。如若云天宫将戒环如何制作的原理公诸于世,保不齐会被有心之士利用,反而酿成大祸。” “何谓‘有心之士’?云天宫和他们有什么区别?”曲莲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倒是觉得,云天宫对于戒环、悬镜等凌驾于一切凡人和修道者之上的事物究竟是如何运作的避而不谈,恰恰是为了塑造其‘神’的形象而已。” 洛荧眯起眼。 身后隐隐传来些许雷声,曲莲微微一笑,“先不说了。要是再来一道天雷,你重伤未愈怕是扛不住。” 他云淡风轻地转过头去,面上分明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傻子,洛荧看他的眼神却有些变了。 顺着云天宫悬镜给出的位置,二人很快在小石窟一处山洞里找到了朱蒙。洞中昏暗,曲莲指尖一点亮起一蹙蓝色灵火,照亮了洞中朱蒙的尸身。 经过昨夜先后与洛荧、曲莲的缠斗,又多少受了一道天雷,他身上有不少新伤,但致命伤只有一处。他脖子上有一道豁口,不深,却分明切到了要害,血流如注,山洞地势低洼,他整个人半个身子都泡在血中。 荥州地处中原,不很潮湿,近日也未下过雨,洞内还算干净。朱蒙也才死去不多时,周遭只有零星几点蚊蝇,尸身还算完整。他失血过多,面色惨白,双眼紧闭,遗容呈现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