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都堪忧。 好在御鬼司来得非常快,只听得天边传来一阵仙乐,与云天宫白日里奏响的丝竹类似,却也不尽然相同。云天宫的乐曲更为庄严高贵,此曲曲调却有些诡谲,落在耳中让人平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御鬼司来的人不多,立在树林上方形成一个大阵,口中念念有词,转眼天上便飘下雨来,不似江澜方才召来的雨那么气势磅礴,林中的鬼火却顿时偃旗息鼓。 方小婉见状安慰道,“术业有专攻,鬼有鬼道,还是得他们来。” 很快便有一名脸上挂着彩绘面具的人落下来。御鬼司的人称为鬼侍,统一头戴面具,以花纹不同区分品级。这名鬼侍手势翻花,一声“破”,顿时摧枯拉朽,眼前景象随之一变,江澜和方小婉吁了一口气,方才确实是被困在了迷阵之中。 “这位仙友,我们有几位朋友去追那只厉鬼了,恐怕有危险,我们赶快去看看吧。” 江澜话音未落,那名鬼侍一抬头,惨叫声和树木倒塌的巨响声声入耳,“看样子也不必费力去找了。” 十余名鬼侍很快循声锁定王功成的位置,一人使出方才江澜用过的“显灵咒”,王功成的身形显出来一秒,却又在洛荧澎湃的灵压下熄灭了。 鬼侍一惊,正欲御剑上前,却发现洛荧的灵压太过霸道,其余人根本无法近身。 “……”他无奈喊道,“洛二公子,快停手!” 方小婉见状讶异不已,“洛二公子这是怎么了?” “对啊,活像被人打了老婆似的……” 洛荧发起疯来真的是六亲不认,曲莲和宇文纛都差点被他一剑送上天。 “用这个。”宇文纛倏地从乾坤袋里抛出一把捆仙索丢给曲莲。 品质一般的捆仙索自然没办法奈何洛荧,尤其是这种情况下的洛荧。然而裴氏向来财大气粗,八大世家除了宁氏也就数裴氏家财万贯,裴文喻曾十分嘚瑟地炫耀说“我们银汉谷的银是银子的银”。何况裴家不像宁家这么能生,裴文喻稳坐大公子交椅向来挥金如土,宇文纛手里的捆仙索自然非同凡响。 宇文纛很清楚这把捆仙索的功效,因为它……平时就是用在他身上的。 紧急关头曲莲也没工夫想太多,扯过那把捆仙索试图靠近洛荧,却被他身上灼灼燃烧的灵焰掀飞了出去。 他后悔了,他当初不该说洛荧何时变得这么弱。 他没有变过。 可是为什么他会失去神智?从前他可从来没有这个毛病。 曲莲和宇文纛紧咬牙关强忍着高热带来的炽痛和窒息感,每靠近一步都仿佛在火场中逆行,口中已经尝到了血味。 他们行得艰难,洛荧却似火中一点星子,身形飘忽不定,根本无法捕捉。 “洛如熠……!”情急之下曲莲凶狠地大喊一声他的名字,记忆中只有洛英在认真的时候会这么叫他。 果不其然,洛荧的动作停滞了一秒,曲莲猛地提起一口气一个急跳弹射上去,抖开捆仙索套住他的脖子将他带到身前,继而双手猛地穿过他的腰将人绑了个严实,狠狠地将疯狂挣扎的洛荧按倒在地。 刹那间从捆仙索中爆发出滔天火焰,像火龙一样要将曲莲掀飞出去,曲莲痛呼一声咬紧牙关用周身灵力护住自己,泪水还未流出眼眶就被嗤得一声蒸发殆尽。 待到洛荧被五花大绑,身上灵焰渐渐下去,曲莲已经浑身脱力,许久才慢慢地伏倒在他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胸腔火辣辣地疼,像被火烧过又洒进一把干硬的沙子,硌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兴许是因为位置相近,锁骨之间那个星状的疤也猛地炽痛起来,仿佛有一道光狠狠刺穿他的身体,将他钉在了洛荧身上。 他一直紧紧绷着一根弦。此时事态千钧一发,御鬼司来了,王功成定不能善了,他不能让御鬼司带走王功成,他必须…… 然而一阵腥甜涌上喉间,他竟就这么昏死过去。 叮铃铃。叮铃铃。 窸窸窣窣铁器划过地面的声音传入耳中,如梦魇般绕梁不去。脚步沉重,每一刻都像要摔倒在地,视野摇摇晃晃不甚清晰,头疼得愈发厉害。 忽地锁骨之处传来一阵剧痛,他发出一声崩溃的痛吟,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扑倒,跪倒在一人脚跟前。不知是因为痛楚还是恐惧,骨头咯咯发颤,身下分明是柔软的地毯,寒气却无孔不入,沁得他通体生寒。 “归台君金屋藏娇瞒天过海,今日有幸一见,没想到大伙儿找了这么久的人,原来藏在这里。看来那些传闻也不都是空穴来风啊。” 下巴忽地被一只大手扣住抬起,曲莲感觉自己像一只幼兽被人抓在手里拿捏。 那人忽地爆发出一阵粗鄙的大笑,抬手扯下曲莲身上的外袍,露出肩背星星点点不堪的印记,“这位小美人虽废了,归台君还是很钟意的嘛。如此吝啬,藏得这么深,是怕我们跟你抢吗?” 高高坐在阶上的人终于笑了,与挑衅之人不同,这声笑意很轻,却饱含轻蔑,衬托得方才出言不逊的人有如跳梁小丑。 曲莲衣衫不整跪倒在地,狼狈至极,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下。他艰难地抬眼越过重重玉阶去看那人,台上那人却连一个余光都欠奉。 “一个玩物而已,值得你们忌惮至此。” 语毕那人大手一紧,曲莲在钻心刺骨的剧痛之下大喊出声,被穿透身体的铁链狠狠提起,踉跄着落入那人怀中。 方才才赐予他骇人剧痛的手轻轻落在他的发上,薄情的唇凑近他的眼角,轻轻啄去他的泪,目光轻飘飘地望着台下之人,“不过你也没说错,我确实还挺喜欢的。” …… “嘘,嘘……”归台君轻轻把手指抵在曲莲唇上,“外面都是人,等着把你吃得骨头都不剩,你还是乖乖待在这里比较好。” 曲莲的身体因为余痛上下起伏,四肢痉挛,连指尖都在颤抖。 “痛吗?嗯?”归台君眼神缱绻,手指来回抚摸他眼间的小痣,近乎温柔地舔舐曲莲锁骨处再度撕裂的伤口,惹得曲莲无意识地抽搐起来。 “你到底……”曲莲听见自己咬牙切齿,“为什么……啊……啊……” 他的质问化为惊讶,苍白的脸上浮起难堪的潮红。 “嘘,他们都看着……”归台君抬手撩了一把纱帐,被曲莲飞快地按住手臂,在他哀求的眼神中狡黠地笑起来,“或者你想叫大声一点让他们都听见,也不是不可以……” 在一下比一下猛烈的震颤中曲莲无力地按着他的手臂随之沉浮,口中满是铁锈的味道,含恨断断续续骂道,“你……你真是个瞎子。” 归台君挑眉。 “当初认不出是谁,救了你……”他眼角滑下一滴泪,“既然动了心,又认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