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会感到很意外,可是,就像关珩曾使用化名做过著名的油画家一样,他们已经在漫长的生命里研习了太多技能,直至每一项都炉火纯青。 那么,关珩还会些什么,还有哪些面是他没见过的呢? “好球。” 关珩沉声称赞,语气却带着戏谑。 原来陆千阙出现失误,又轮到他了。 陆千阙退开一些,只听“咔嚓”一声,球杆竟被他的拇指不经意折断,关珩看了他一眼,带着一点笑意。陆千阙扔开断掉的球杆,大概也觉得好笑,随口朝宁秋砚喊道:“小狗狗,给我一根新球杆。” 宁秋砚转身拿了球杆才后知后觉,默默地看着陆千阙:“……” 陆千阙识趣改口:“小宁。” 宁秋砚这才把球杆扔给他。 比赛不知不觉进入白热化阶段。 两个人加起来的年龄是宁秋砚的十几倍,明明只是消遣,却变得火药味十足。关珩拿下第一局,陆千阙又扳回一局,两人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房间里只剩下他们的低语,以及球杆撞击的清脆声响。 陆千阙问过一次宁秋砚:“困吗?你可以回去睡,我们没那么快结束。” “没有啊。”宁秋砚说,“一点也不困。” 陆千阙便道:“小孩子熬夜长不高。” 宁秋砚:“……真的不困。” 他一点也不想和陆千阙争辩! 他们在这里待了两个小时,佣人敲过一次门,给他们送“餐”。 和康伯上楼时一样,佣人送来的也是鲜红色的液体,只不过使用一个中等大小的水晶壶装着,外加两只玻璃杯,让他们可以自取。 关珩平常不是这样频繁的进食频率,但打球消耗了一些他们的体能,作为补充也无妨。 他手里端着小巧的杯子,束起来的长发已经散了,回过头来询问宁秋砚:“饿不饿?叫他们拿些吃的给你。” 宁秋砚几乎觉得关珩是在出汗的。 但关珩没有。 宁秋砚摇摇头,搬来一张凳子在计分板旁坐下。 中场休息,陆千阙与关珩聊了一些宁秋砚听不懂的话题,像是生意上的,也有什么股市基金,说到兴处,陆千阙拨通了一个电话,打开免提与关珩一起和对方聊天。 这时还醒着,电话那头大概是他们的同类,三人聊得深入,他们是夜行生物,这时根本不算晚。 宁秋砚在旁边的游戏室待了一会儿,连过场动画都没看完,就悄悄打起了瞌睡。 陆千阙找来时敲门提醒,他才知道这个夜晚竟然还没有结束。 回去时关珩输了一球,也不小心地折断了一根球杆。 宁秋砚没看清关珩是怎么行动的,只看见他的身影闪电般出现在另一侧,手里已经拿了新的杆子和巧粉了。 “继续。” 关珩对陆千阙道。 说这话时,关珩的视线自宁秋砚的方向扫过,带着轻浅的逗弄,也像是在对他说。 宁秋砚觉得关珩一定是看出来他在硬撑了。 他想要振作一点,可在翻动计分板时,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随着打球的两人思考时间变长,宁秋砚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球类撞击后掉进桌袋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了。关珩在和陆千阙说话,谁的球杆又断了,谁又因失误犯规,他分辨不出。 * 在宁秋砚有过好几次的通宵经历中,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熬不住的情况。 或许是渡岛的夜格外长。 事后,他每每想起这一晚,又觉得夜格外地短。 好像只是瞬息之间,时间就溜走了。 他在计分板旁眯了一阵,睁开眼睛后没有立刻认出来自己身在何处,只看见暗光下蜜色的木质屏风,还有地板上燃烧着的、散发温暖的炉火。 这场景很熟悉,恍如身在梦中。 他低头一看,却见身上披着黑色丝质睡袍,是关珩穿的那件。 原来他在关珩的房间里,依靠在同样黑色的丝绒高背沙发上。 是怎么睡过去的,又是怎么回到这里的,宁秋砚记不清了。但身上盖着的那件睡袍,让他垂着睫毛,想起上一次在这里发生过的事。 可能是关珩把他抱回来的。 宁秋砚没用地窝在睡袍中,让睡袍遮住自己的脸,半晌,才拿出手机看时间。 屏幕光在昏暗的环境里刺痛他的眼睛。 早上五点半,比平常起床早两个小时,是第一批客人上岛的时间。 宁秋砚不敢再睡,从沙发里爬起来,站在房间中央:“关先生?” “这边。” 静悄悄的房间里,他听见关珩说。 宁秋砚回过头,跟随着关珩声音的方向,来到了木质屏风之后,视野变得开阔,他没想过屏风之后还有这么大的空间——这里才算是关珩真正的卧室。 在距离屏风十几步的地方,放着一张宽阔的大床,床品与房间一样是暗色的,扔着几只蓬松的枕头,地板上也有一只,看着很随意。大床下铺着一张地毯,床头亮着一盏吊灯,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空得厉害。 大床的后方也有一道屏风,不过是玻璃的,那里是个很大的衣帽间,挂着寥寥可数的衣物。 关珩站在那里,身穿剪裁优秀的西裤与白色衬衣,正在扣袖扣。 宁秋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凌医生还没有来,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始才好,局促地站在床前。 穿上衬衣的关珩和平日里完全不同,他是天生的衣架子,足够高挑,肩宽腿长,现代化的装束也使他显得更加年轻,更符合俊美的神秘富豪身份,让宁秋砚想起第一次在网络上看见的,关珩那张被偷拍下来的照片。 关珩走过来,在宁秋砚面前停下。 两人靠得那么近,宁秋砚能感觉到他正俯视着自己,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 噗通,噗通。 是心跳加速的声音。 天亮了。 在这房间之外,在这栋大宅之外,森林上方的雾气正在缓缓地褪去。 太阳从海面升起,点亮晨曦,将柔和的光辉洒向渡岛。 这个夜晚正式结束,关珩还是那个温和的关珩,但还是有哪里不一样了。这些天他们无话不谈,彼此深入,但关珩依旧是雇主,而宁秋砚是血袋,他们之间的关系靠一份叫协议的东西维持,本来就该这样清楚明了。 “准备好了?”关珩淡淡地问。 宁秋砚重重点头:“嗯。” 关珩后退一步坐在床沿,直截了当地说:“过来。” 这一次不用关珩吩咐,宁秋砚便抬手脱下毛衣,跪在了关珩身前,并将身体放到一个合适的高度。他以为这样的姿势会是耻辱的,因为下跪总带着羞辱性,但其实没有。 经过上一次,他知道这样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