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一个人滑行极其熟练,翻板速度快速到接近于无,当他们需要翻板时,他们的雪板板底因为强大的速度惯性与力量,能直接离开雪面,在半空中完成翻板过程—— 这样的滑行,整个S弯的滑行轨道,又会是“刻线+突然滑痕凭空消失+原定S弯路线上再次凭空出现刻线”。 这就是跳刃。 姜冉给北皎和宋迭简单讲述以上理论,又给他们演示了一遍。 在雪面上,脚下踩着刻滑板中的TOP硬度和重量的红树(*Gray Type-R),女人的滑行又快又稳,为了让山上的两人看清楚动作,她的跳刃铆足劲,跳的离雪面都快超过三四厘米—— 别说雪道上萌新看傻眼,就连那些已经滑了不少年头的刻滑滑手,都忍不住瞠目结舌,发出“我去”的惊叹! “抡红树都抡成这样,这姜冉滑的是真的猛,”邱年身边,黄毛叹息,“跟个男人似的。” 花臂男弯腰“咔咔”压了压固定器:“又进步了,她。” 邱年:“别彩虹屁了,看她这滑着的劲就知道,她就是心情不好……把雪道当她爱徒的脸使劲儿挠呢!” 她说完,紧了紧鞋,不再搭理两个同伴,追着姜冉和北皎他们离开的方向去了。 不一会儿就追上了师徒三人。 这会儿姜冉正卡着前刃,背对山下,两少年坐在她脚下的位置,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 远远地,邱年就听见她用冰冷的声音说:“跳刃只是快速翻板的一种提现,我让你们在翻板的瞬间尽量给脚踝加入力量,没让你们又在刃没走完的情况下主动干涉——这问题说了多少次了?广融的比赛怎么输的?我说的话你哪怕往心里去过一回吗?” 刚开始还是“你们”,最后,深褐色的瞳眸锁定在了垂着头抠雪板的少年身上时,就变成了“你”。 邱年放缓了速度,溜达溜达滑过去。 姜冉余光瞥见她靠近,面色很不好却有一丝丝克制地闭上了嘴。 “要发脾气至少也要有理有据,上课就上课,夹带私货带着个人情绪算怎么回事?” 以一种惊天动地平等地位的发言姿态,凑过来的黑长直发女人平静地说,“滑个野雪而已,你自己没滑过大山么?当年坐着直升飞机往下跳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跟自己发脾气?” 她语出惊人,姜冉罕见地直接陷入沉默。 宋迭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唯独给了反应的只有北皎,被她话里的信息量惊得抬起头来—— 看看她,又看看姜冉,“什么直升飞机?”他茫然地问。 可惜没人理他。 空气中紧绷的气氛一触即发——仅限姜冉与邱年之间。 “不许别人做什么前,至少你也应该告诉别人为什么不能这么做,你徒弟才滑雪两个月,他懂什么?” 邱年抬手,拍了拍北皎的头盔顶,就像是拍一条大型犬的脑袋似的。 “姜冉,你就靠这样冷着脸,强硬逼走一个又一个身边的人?这样有什么意思?” 她停顿了下。 “亏得这家伙还把你的照片当微信背景呢?” 北皎:“……………………” 前面那些叫人听不懂的废话就算了—— 最后一句是什么! 淦! 北皎:“你别造谣!要你多嘴!你谁啊?” 邱年:“好的,我造谣。” 她转向姜冉。 邱年:“我造谣的,你别信,他没把你的照片设置成微信桌面。” 北皎:“……” 宋迭:“……” 姜冉:“……” 邱年扔下一堆信息量巨大的话,也不惯现场的众人能不能消化,头一扭,滑走了。 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看样子姜冉是真的没信她说的话,因为接下来一天的教学,她的态度并没有因为这个插曲而产生丝毫的变化。 一整天,除了挨骂,北皎没跟她说上超过三句的闲话。 …… 晚上回到住的地方,北皎没进屋,而是盘腿坐在木屋外的秋千上,冰天雪地的他仿佛感觉不到冷,机械地仰着头望着天空,任由雪花落在脸上…… 整个画面非常的蛋疼青春,花泽类看了都要喊一声“失敬”。 少年木着脸,认真地考虑要不要自己先把自己大卸八块再挂姜冉门上算了。 他正胡思乱想,突然听见“啪”一声轻响,周围突然暗了下来。 他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几秒后,整个平房木屋建筑群忽然都骚动起来,有人“嘎吱”一下推开门走出木屋…… 不一会儿,不知道谁对着空旷地咆哮了句:“我淦!停电了啊,离谱!” “……” 新疆什么都好,贴近自然,地域辽阔,温度适宜。 唯独这些年基建还是有点儿没跟上来,停电说停就停。 北皎从秋千上跳下来,落水狗似的甩了甩身上的积雪,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姜冉那间木屋所在的方向—— 乌漆嘛黑的。 也不知道那女人在里面干什么,那么黑,害怕不害怕。 他一边琢磨,条件反射地就往那个方向走了两步,越走越近,都快到了,突然猛地停下来,站在楼梯跟前,死活不敢踏上去。 ……………………怎么能这么怕啊?! 二十年来字典里从未有过“胆怯”二字,现在突然塞满了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他都要怀疑人生了。 手指纠结地扣着木头楼梯扶手上的积雪,他脑子里恍惚地在想,这儿,好像就是这儿,今天他回来的时候,她原本靠在这里等他。 “……” ——如果一个雄性生物稍微把你放在心上,当他犯错,你都不用指责他,他自己就能用脑补功能杀死自己。 “死了算了啊,我。” 北皎今日第无数次叹气,放在口袋里的微信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原本他消息是禁音的,刚才特地打开,虽然不抱希望,但是也祈求一个奇迹发生。 而此时此刻,奇迹真的降临? 少年有些着急地拿出手机,停电的黑暗氛围中,他看见屏幕上闪烁着一行字—— 【是谁的冉冉鸭:进来。】 …………………………………… 圣光普照大地。 他又活了。 …… 死在姜冉的屋子里,也比死在外面冰天雪地里的好—— 打开木屋门进屋前,北皎是这么想的。 进屋之后,熟悉的淡香全方位的包围,他又换了一种想法——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连怎么呼吸都忘记了,光吸入她的味道,脑子就嗡嗡的,全方位失去了一切作为健全人类的基本功能。 他靠在门边不敢动。 混乱之中想起了张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