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瞪着通红的双眼,尖声道:“闭嘴!” 一片寂静中,罗姨娘的失控的声音便显得极其突兀,惊怒之下那一巴掌也用了不少力。 按规矩姨娘是不能打府中姑娘的,哪怕是亲生骨肉。 但大难当前已没人去在意。 罗姨娘知道姜滢在老太太和姜洛白心中的份量,见二人不发话,便急得语无伦次起来:“与徐府正在议亲的是三姑娘,徐大公子亲口要的三姑娘,怎能说换人就换人!” “我不同意!我绝不同意!” 罗姨娘一把将姜蔓拉进怀里,狠狠盯着姜洛白:“若家主今儿要留三姑娘,我便与三姑娘一头撞死了事!” 姜蔓看着为了保她而失态的罗姨娘,眼泪潸然而下:“小娘。” 她以前总觉得小娘指望她高嫁只为挣面子,如今才突然明白,这又何尝不是盼她过的好。 老太太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初闻时大受打击,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等缓过来后她也明白到了这一步再伤心也于事无补,她还不能倒下! 老太太重重叹了一口气看向姜洛白。 她这个儿子重情又心软,都是自己的姑娘,他是做不到舍一个保另一个的。 就连她即便再想保六丫头,也做不出这种事。 老太太瞥了眼罗姨娘,神色冷淡道:“三姑娘,五姑娘正在议亲,徐家,任家也都是指名提的亲,我姜家要脸面,做不出这荒唐事!” “要死要活像什么样子!” 罗姨娘被老太太当种斥责,却没觉难堪,只喜出望外的搂着姜蔓。 只要能保她的三姑娘,她什么都做的出来! 老太太训斥完罗姨娘,起身朝林参军重重一拜,林参军连忙侧开身:“老太太,使不得!” 老太太红着眼拉着他的手,哽咽道:“我知你为难,但我实在心疼六丫头,今儿便厚颜求你,能否多送一个姑娘出去。” 林参军确实很为难。 不是他不愿,实在是这事不好做... 老太太见他踌躇,当即就要跪下,林参军吓得赶紧将她拉住:“万万使不得啊!” “你也知道的,这孩子命苦啊,幼年母兄惨死,伤心过度又大病了一场。”老太太盯着林参军,态度从未有过的卑微:“如今身子也弱,她受不得那罪啊,求你,求你救救她。” “老太太!” 林参军哪受得了这阵仗,求救般看向姜洛白,却见对方衣袍一扬便要跪下,林参军急得额头冒汗:“朝隐你这是作甚,我答应,答应还不成吗!” 外头的姜滢早已泪流满面。 她本该快速的冲进去阻止祖母,父亲为她卑微求人,只是她情绪一时不受控,便是进去了怕也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她只能隐忍再隐忍,压下心中所有的起伏,擦干了眼泪,才强自镇定的踏进饭厅。 “我有办法救姜家。” 厅中所有人皆闻声望来。 却见姜滢缓步过来,一一朝厅中长辈见礼。 “这都什么时候了,快别行这些虚礼了。” 老太太一把抓住她的手,颤声道:“听祖母的话,快随你林伯父出府去。” “祖母,我有办法救姜家。” 姜滢反握住老太太的手,压下哽咽,轻柔道。 听她这话,不止老太太,其余所有人也都愣住了。 这场灾祸连林参军都无法,她一个深闺姑娘能有什么法子! 老太太斥责的话到了嘴边,却在触及到姜滢的目光时一顿。 那一瞬,她竟在六丫头身上看到了那久违的,熟悉的气势。 天地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令人倍感安心。 仿若此时她面前站着的是齐家那位底气十足,明艳不可方物的姑娘。 鬼使神差的,老太太问道:“六丫头有什么法子?” 话一出口她便暗自一叹。 也是她一时魔怔了,这种情形滢丫头怎会有法子。 姜滢将老太太那一瞬的失神收入眼底,她知道,那一刻祖母又想起母亲了。 她这张脸与母亲像极。 这也是为何父亲极少看她的原因。 睹物思人都已叫人难受至极,看着她与母亲极像的容颜,还不得心如刀割。 “祖母,我要立刻出府去见一个人,眼下只有他能救姜家。” 姜滢收回思绪,郑重道。 众人皆是一惊,姜洛白疑惑道:“何人?” 姜滢却没答,而是转身看向林参军,屈膝一礼后,道:“敢问林伯父,明郡王此时可在徐府?” 所以人闻言皆是大惊,明郡王! 是那位宸王府的皇长孙,唯一有赐字的郡王?! 这位怎会在徐府! 就连老太太都错愕看着姜滢,半晌回不过神。 姜洛白却是眉头紧蹙,神色复杂的看着姜滢。 因为他知道明郡王的确到了苏州。 但据他所知,这位一直...留连青楼,并未去徐府。 然林参军却惊疑道:“六侄女怎知?” 昨夜,明郡王确实应徐大公子所邀,去了徐府。 姜滢轻声回道:“只是意外得知。” 这话显然没有可信度,明郡王半月前微服下苏州,除了知州府少数人以外暂时无人知晓,就连姜洛白都不大清楚,姜滢一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姑娘,又如何能意外得知。 姜滢知道没人信,但她无法解释。 她昨夜子时后去了苏州的逢幽阁,听令主水汀提起的。 但她与逢幽阁的关系,还不能示人。 姜滢只能无视众人惊疑的视线,镇定自若的朝姜洛白道:“父亲,明郡王可以救姜家。” 姜洛白面上的神色几经变换后,沉声道:“姜家与明郡王并无交情。” 言下之意是即便明郡王能救,但他也没有理由这么做。 陛下皇嗣众多,太子又未立,各方势力斗得你死我活,也牵扯甚大,而今冲着他来的莫须有的赃款,还不知是何人的手笔,明郡王没有必要淌这趟浑水。 更何况,京城姜府与宸王府有仇! 即便已出了五服,可终究还是姓姜,明郡王别说救他们,不趁机踩一脚便已是极好了。 “父亲,我有办法一试。” 姜滢看着姜洛白,郑重道:“时间不等人,容不得女儿多解释,若能成功,女儿再同父亲细说。” 但这只是她的托词,她的办法细说不得。 作者有话说: 姜滢:说了要把我腿打断 第9章 (大修) 城北,魏宅 魏宅与弗白楼一样,是先元德皇后母族的产业。 但不同的是知道弗白楼姓魏的人不多,但苏州魏宅的主人家却是众所周知的。 而萧瑢初来苏州需要暗查,自然不能住魏宅,否则只怕是前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