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的腕表抄起来看:“先去睡,距离中午还有九个小时,等明天,你一睁眼就能看到我。” 应隐咬了下唇,问他:“那个合同,你撕了吗?” “什么合同?”商邵略怔,意识到,“还没,收起来了。” “要是……”应隐鼓起勇气:“要是那时我没跟你签,你是不是就找别人了。” “不会。” “你要跟别人发生故事。” “别胡说。”商邵失笑一声,透过落地窗的玻璃幕,他注视着自己倒映其上的双眼,“从来只有你。” “你哄我的。”应隐装作不信。 “是想过找一个应付小温,但没有刻意去找过。如果没有你,就不会有这份合同。” “先有我,再有合同。” “嗯。” “那要是我没跟你签呢?”应隐跟他追究。 “没有签,那更好。”商邵垂下眼眸:“我会追你。” 咚的一声,应隐觉得心脏被什么锤击了一下,嗡嗡的泛出酥麻,电流般掠过了她四肢百骸。 “你这么喜欢我啊,”应隐得了便宜卖乖,“我怎么看不出?在我面前连笑也不笑。” “第一眼就喜欢。” “骗人。”应隐脸红起来,把身上披肩的流苏缠了又缠。 “不是你跟陆陆说的么,”商邵若有似无地笑了一声,“你的美貌直击……” 还挺难以启齿的。 他抿唇顿了一顿,才说完整:“直击男性生物本能。” 应隐身上的热度要爆炸,“那是营销号乱写的……” 商陆怎么回事啊!这种话也说! “乱不乱写我不知道,最起码,”商邵抬了抬唇角,“这里面有我的本能。” 应隐呆住,开始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她好难受,觉得心脏痒得厉害,可又揉不到,只能把掌根贴着心口,不住地打着圈。又蓦地蹲下身,修长的身体缩成紧紧的一团。 好难受。 她“呜”地一声,倒伏在沙发上,抱住一枚抱枕滚来滚去。 商邵听着她的动静,眉头轻皱,哭笑不得:“你在干什么?” 应隐脸热得厉害:“我第一次见你明明很狼狈,湿透了,妆也花了。” “那不是第一次。” “嗯?”应隐傻了,懵懂睁着眼,齿间咬着指甲。 “第一次是拍广告,在澳门绮逦,你跟柯屿在跳舞。” 电光火石间,应隐蓦然顿悟:“你早就算计我。” 商邵勾起唇:“为了爱你,不算算计。” 诸事既定,挑一个天蓝花香的好日子,商邵正式带应隐回深水湾见父母。 为了这一面,温有宜费尽心思。占地六千多平的别墅庄园,平时就打理得十分光鲜的,为了她的登门,又兴师动众地洒扫了一遍,所有的草坪和绿植都修剪至最好的状态,从花园剪下的新鲜切花插满了墅中的各个角落,馥郁芬芳被攀上山崖的海风,温热地带到了各处角落。 温有宜抖开一张织金方巾,与佣人一起换到了一处角落的边几上。 商檠业上午有商务接待,从前厅阔步穿过。在这房子里住了二十多年,他从没注意过这儿还有个边几。可见温有宜今天是事无巨细。 “不用这么紧张。”他拥住温有宜:“走了,下午见。” “这是阿邵第一次带隐隐回家,要留下最好的印象。”温有宜合掌贴在脸侧,在他怀里欣赏一阵,赞叹道:“我就说这个和花瓶最配。” 商檠业终于逮到机会出卖儿子:“这不是他第一次带她回家。” 温有宜回首仰眸,“啊?” “他早就带她回来过,暗渡陈仓,在房子里过夜。” “不可能。”温有宜左思右想,问:“你看综艺的那次?” 商檠业颔首:“他陪你吃早午餐,你看他很有孝心,其实早就归心似箭。” 温有宜:“……” 轻声嘀咕:“上梁不正下梁歪。” 忙至下午,一个两个都从各处回来。 商陆和柯屿先到,带回了一大束落日色郁金香,用一张硫酸纸包着。温有宜吩咐佣人去插瓶,交代商陆:“你今天礼貌点,放下导演的架子。” 商陆冤得要命:“我对她挺好的。” “那是,你愿意为她发微博,不枉阿邵送你那么多画。” “我再重申一遍,那是为了柯老师发的。” 温有宜“嗯嗯”,转向柯屿:“小岛跟她最好,多照顾一些,怕她不自在。” 过了会儿,明羡也从绮逦回来了,见了商陆第一面便说:“可以啊,陆陆,胸襟宽广,为了大嫂发微博,不枉大哥疼你一场。” 商陆:“……” 耐着性子:“我那是为了柯屿发的。” 商明羡“嗯嗯”,盘算着:“我要怎么怎么开口谈代言费呢?” 柯屿笑得不行:“有我免费打工还不够?” “好贵的,一年一千万,六成都到了经纪公司。”商明羡认真地说:“一千万,够我把中庭那副画换了。” 柯屿:“你有没有觉得你的价格体系有点离谱。” 明宝是下午两点多回来的,开着她那台张扬的银色保时捷911,百褶裙骑士靴,噔噔噔一阵雀儿似的跳进:“大嫂大嫂大嫂给我签名——” 环顾一圈:“咦,大嫂还没到?” 明羡手里拎了一盅鸟食:“没呢,跟我们喂鸟去?” 穿过一重又一重高大门廊与厅堂,与温有宜不期而遇。 商明羡不打自招:“……妈咪我保证!这次不会喂进医院了!” 她手里没数,喂一回,总有几只要被医生人工消食一回。 明宝跟在商陆身边,抬抬眼神揶揄道:“小哥哥,你很口是心非嘛,不是跟大嫂不共戴天之仇吗,怎么还主动发微博呢?” 商陆:“……” 张了张唇。 “算了。” 墨绿浓荫中,水滩清浅,上百只火烈鸟浓淡相宜,或站立睡觉,或展翅引颈,水面被风荡出波纹,那波纹便也是粉色的。 不过,火烈鸟是中看不中听的生物,喂了一阵,明卓来视频,第一句就是:“好吵。” “二姐,你敢说爸爸的爱情鸟吵。”明宝道。 明卓翻翻白眼:“小笨蛋,别跟我上纲上线,快找个安静的地方。” “大哥估计也快回来了。”明羡说,把食盅随手交给下人,沿着来时的步道往回走。 “我还没见过大嫂真人长什么样呢。”明卓道,推开实验室更衣间的门,在换衣凳上坐下。 “谁让你要在美国的?” 聊了一路,绕回前厅,正听到电动铁门缓缓移开之声。几个兄弟姊妹便都驻足,等着那台Taycan驶过绿茵场间的坡道。 山间的树影与光点,斑驳在浅蓝色车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