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并不知晓这件事跟枫林余孽有关,却早就察觉到了那个赵四有些不对劲,提前做了准备。 说来也巧,他们赶往庄子上时碰到的那只出殡队伍,棺材头部位置写着死者的性命籍贯。 顾砚当时随意瞟了眼: “五里村陈大”几个小字赫然在目。 出殡的队伍抬着陈大,分明是要上坟山的。 陈大只是个极为普通的凡人,那个简单的出殡队伍,也不像是扶灵出行百里的模样,他们既然出现在那里,就说明陈大生前所在的五里村,死后即将葬入的坟山都在附近。——根本不像赵四说的,五里村是在跟进城的相反方向,中间隔着好几座难行的大山,下山绕路要多有近百里。 知晓赵四在说谎,他就冷眼看着这个赵四究竟想做什么。 提前做好了准备、打算引蛇出洞。 那些能清心醒神的莲子便派上了用场。 他还给了楚月凝两颗,对方不知何时察觉到的情况不对,或许比他早也或许要晚些。 但接过莲子,却是不动声色的藏了起来。 简直是令人愉悦的默契和合拍。 外面的人还不知道他们已经醒了。 正打算带着他前往枫林“拜观音”,顾砚索性靠着车壁闭目养神,等着被带到枫林里去。 马车咕噜、咕噜的转了许久,他突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那位厉害至极的楚天骄在哪辆车里,可有料理好了,咱们那位观音娘娘与他仇怨可大了去,指名道姓的要将他抓过来,要是在路上出了什么变故,你我往后的日子可都不好过。” 回答他的声音极为尖锐,像是有着长指甲的手不停地抓挠着木头。 直刺顾砚耳朵跟头都生疼。 “嘻嘻、嘻,大人放心,楚家那小子不比当年全盛时期,只是个连炼气修为都没有的废物,早就被娘娘的幻境惑了心神。嘻嘻,这会躺在车厢里,跟个死人差不多呢! 那个跟着他过来的那个小子,名不见经传的,不晓得是哪家出来的愣头青。嘻嘻、嘻嘻、竟也半点防备也没有,跟楚月凝一块被娘娘惑了去!这一路上,我都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 “是吗?”最先开口的人将信将疑,却并未多说。 踩着那怪异的咚、咚声响逐渐远去。 还没等顾砚松口气,楚月凝突然轻皱了掺着碎金的眉眼,略站着伸手抱紧他肩膀用力将人摁进了怀里。下一秒,利刃划开布帛、刺进血肉的沉闷声响在他耳边炸开。 温热的血浆喷涌而出,糊了他满脸。 血色模糊的视野里,半截被打造成奇怪树枝形状、却又锋利至极的兵刃自出楚月凝腹部透体而出,尖端距离他的胸口不到半寸。 楚月凝的血顺着树枝尖,啪嗒、啪嗒的落了他满身。 顾砚脸色微沉,伸手就要去拿兵器。 他常用的玄铁剑在晕倒时被收走了,备用的剑在储物戒里,没等他摸到戒指,手被人轻轻地摁住了。 楚月凝冲他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顾砚皱紧眉头。 两人僵持片刻,顾砚决定听楚月凝的。 那些人明显是着冲楚月凝来的,跟楚月凝有深仇大恨,敌在暗自身在明,本身就很是棘手。如果他现在跟外面的东西动手,倒是能将其斩于剑下,却也会打草惊蛇,不能将那个“观音娘娘”引出来斩草除根。 以后想要再借机埋伏,可就不太容易了。 两人躲在狭小的车厢里,整个人都贴的的很近,任由带着血腥味的呼吸不断纠缠着,为避免外头动手那东西察觉,还不能发出丝毫的动静。顾砚浑身僵硬的被人紧紧揽在怀里,颇有些不自在,他们离得太近了,近到他能在楚月凝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皱着眉移开目光,不再跟人对视。 很快,那把染了血的铁树枝被抽了出去,溅出好大蓬温热的血雾。 顾砚眼看着楚月凝的脸色白了两分。 被疼的。 看着就疼,更别提受伤的人了。 顾砚沉默着抓紧衣裳。 刚刚若非楚月凝突然护着他,那把铁树枝该落到他身上了,现在挨疼的人也会是他。 “咦,好像是扎到人了。” 外面又响起那个嘶哑难听的声音,伴随着咚、咚、咚木头砸向夯实地面的怪声。以及舌头舔过什么东西、湿哒哒的恶心声音。 外面那伤人的东西似乎对楚月凝的血很满意,边舔遍桀桀桀的笑了许久。 “可是……万一扎的不是姓楚那小子怎么办?”那人突然停了笑声,低声呢喃着。 不行、不行! 他不能放过任何可能出现的纰漏。 车厢里,顾砚听见那咚、咚、咚的诡异声响逐渐远了,又等了约半柱香的时间,确认外面没有其他的动静后,伸手推了推抱着他的楚月凝。 没推动。 抱着他的人没松手的意思,不仅抱得更用力了些,还变本加厉、得寸进尺般整个人压了过来,将顾砚牢牢禁锢在车壁跟其宽厚的胸膛间。 顾砚疑惑,这……是做什么? 他正想去抓楚月凝的手问清楚,楚月凝冲他却摇摇头。 将食指竖起在唇边,无声的嘘了声。 染血的铁树枝再次毫无预兆地刺了进来。 顾砚猛地瞪大了眼睛,“?!” 被压实在身下的他根本来不及动作,只能眼睁睁的那递进车厢内的尖锐铁树枝再次从楚月凝背后扎了进去、温热的血浆四溅。形状诡异的铁树枝直接将皮肉穿透了还不算,没入血肉里的那部分还被人操纵着,恶意地、不停地在他楚月凝背后胡乱的搅拌,故意将那伤口撕裂得更大、更严重。 尖锐至极的疼痛让楚月凝差点闷哼出声。 被撕裂的伤口流血不止,那张极为出众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里的碎金更是差点破碎成渣。 浑身都在因为疼痛不断颤抖着,手指抖得最为厉害,有种什么都抓不住的破碎和惨烈,却还在两人紧挨着的腿边摸索着,像是在寻找什么。顾砚只当他是伤口疼得受不了,主动将手送过去让他握着。 谁知那只沾满了血和汗、湿润淋淋的手只是轻轻拍了他下,示意他别动后,继续在他下身摸索着。摸索片刻后,楚月凝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伸手捏碎了描绘在顾砚那件法衣下摆的低级防尘阵。 做完这件事后,那口强撑的气才终于消散。 再不想、或许是再无力支撑自己的动作,软了身子、跟被抽了骨头似的抱着顾砚闭眼忍受疼痛。血液自楚月凝身上流淌出来,穿透两人的层层衣衫,很快浸满、打湿了顾砚自肩膀往下的半身皮肉。 温热的,粘稠的,刺眼的, 甚至有些浓烈刺鼻的铁锈腥臭味。 顾砚低头,看着自